“先來一杯。”
李淳風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接過那隻青翠欲滴的酒杯在桌子上輕敲了兩下,一臉壞笑道:
“杯子拿出來啊。
” 張護法全然不在意,仍然笑臉相迎,絲毫不見動怒。左手再次摸向儲物袋,這次被他同時取出五個顏色明亮的杯子。
依次放在桌麵上,笑著道:“隻有這麽多了。都送與你。”
這下倒讓李淳風有些左右抓瞎。沒好氣道:
“不稀罕。”
說著,手中動作不停,拿起其中一隻赤紅如血的杯子,倒滿後放在了他身前,而後又將自己手中的酒杯倒滿。
想了一下後,隨手又將手中酒葫蘆也放在了桌麵上,懊惱道:
“自己喝自己倒。真是好大的臉麵。竟然敢讓本護法給你倒。”
張護法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弦外之音。似是抓住了敵人的破綻,可以予以反擊的契機,絲毫不留情麵的出言調侃道:
“本護法?你什麽時候成護法了。本護法怎麽不知道。”
李淳風嘿嘿一笑,厚顏無恥道:
“本護法見你如同貓見老鼠,稱護法那是給你留顏麵,別不識抬舉。”
張護法隻是笑而不語,不與他爭辯,端起酒杯先是放在鼻下嗅了嗅,而後才小抿了一口酒,慫恿道:
“你完全可以自稱本長老。即便是在馬長老與趙長老麵前亦可如此。此言不虛。”
李淳風嘴一撇,無情鄙視道:“你這人口蜜腹劍, 人麵獸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誰知道你哪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話是騙我的。”
張護法將杯中赤焰一飲而盡,接著拿起酒葫蘆自行倒滿,望著他含情脈脈的說道:
“赤焰酒雖說不算很貴。一壺才要一百塊靈石。但我已經喝了有六十餘年。你也看見了,往日裏我都是小口小口的泯,不是我喝不起,而是、隻有在喝酒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還活著。我、還想繼續活著。”
“從出生之日起,修行至今已有一百六十二年,目前修為是築基後期。如果這日後的半甲子不能突破至結丹期,那麽,從今以後,怕是再也喝不到這赤焰酒了。”
說到這裏,張護法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舒暢道:“真是好酒。好酒當日日暢飲才痛快。”
淳風看著一本正經在胡說八道的張護法,對此嗤之以鼻道:
“你與本護法說這些做什麽?裝可憐?”
張護法接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卻是沒有端起,而是在桌麵上玩起了轉圈圈。
一絲若有若無的歲月氣息飄落在他的身上,連帶著話語也充滿了滄桑:
“我想活著。一直活著。我的家人不曾想起這世間還有我,或許他們覺得,我早已死去多時了。奈何,時間不曾將我遺忘,甚至在今後不多的歲月裏,也不會將我遺忘。可當我身死道消的那一刻,它卻會毫不猶豫的將我遺忘。你說,我是應該感謝它的厚愛,還是痛恨它的無情。”
李淳風似是明白了一些,知道他這是在為從前將自己扔進化靈池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