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扶著牆從地上站起來,淚如泉湧,他有點無奈地哭訴道:“為什麼?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我,我一生最愛的兩個人卻都要與我遠遠分隔,一個陰陽兩世,一個卻被阻擋在門外不能相見,為什麼?為什麼?!”那天不禁有些質問地想抬頭嘶吼,可是當他意識到自己還在家,樓下還有熟睡的小雨和潘陽,他忍了下來,胸被氣憋得一鼓一鼓。
那天忍痛扶著牆,下樓進了自己的書房。他從書架上拿出那本書,打開台燈,坐下來從裏麵翻出了那張照片。他將照片貼在胸口,靠在椅子上,靜靜地閉上眼睛,感受著那份曾經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溫存。
孟響一大早便起了床,他洗瀨完畢後從廚房裏拿出一大堆零食,拎到陽台,一件件拿出來擺放整齊,然後將袋子撕破,往地上撒了一些。忙完這些,他抬頭往屋頂上看了看,不經意間瞅到曾可梵居然站在大門外,一個人無聊地靠在牆上,用腳擺弄著地上的小石子。
曾可梵總是這麼守時,很少讓他操心。經曆第二個輪回時,她不懼危險地幫助孟響度過了難熬的時光,還幫他尋找海普伊珊銀莊和伯賞伊,可她從來沒有對孟響提過什麼要求。想到這裏孟響心裏湧起些許歉疚,他快步走進房間,從床上拿起衣服便下樓換鞋出門。
看到孟響站在自己麵前,曾可梵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小聲說道:“導演,早。”
“什麼時候來的?”孟響低頭看著她問。
“來了有一會兒了。”曾可梵抬頭看了孟響一眼急忙解釋道:“我有早起跑步的習慣,所以來的有點早。”
“來了怎麼不進去?”孟響有點責備的語氣。
“我……”曾可梵吱吱唔唔地說:“我怕導演還沒有起床,這兩天你忙著尋找那個銀莊,肯定很累,所以……”
“以後不許這樣了。上車吧,我們早點出發。”孟響打斷曾可梵那斷斷續續的解釋,調頭朝車前走去,曾可梵看看孟響的背影,鬆口氣顛顛地朝車跑去。
孟響和曾可梵都沒有說話,他們聽著電台裏的流行音樂,伴著朝陽,在寬闊的馬路上奔馳。
車子很快便駛進了郊區,按董旋豐給出的路線,孟響漸漸將車開向另一座城市的邊緣。馬路邊上逐漸多出一片又一片的油菜花來,金黃的花朵映著朝陽,格外鮮豔奪目。曾可梵開心地搖下窗戶,將鼻子伸出去嗅了嗅。
“導演,好香啊,這裏好像不是我們那裏了吧。”曾可梵問。
“我知道,這是徽州市的郊區。”孟響看一眼曾可梵說道:“董旋豐說拍攝地是淮南地區的一個古村。”
“真好,這兒就像水墨畫一樣,好美好美。”曾可梵完全被車窗外那大片那大片的油菜花所吸引。
孟響也搖下自己這邊的車窗,他向外瞥了一眼,臉上露出了微笑,這滿眼的金黃確實挺令人心曠神怡。
導航上的箭頭在慢慢靠近目標,兩個多小時的奔波,天已經大亮,從高速公路來,孟響按指示開向了一個水泥小道。路麵越來越窄了,如果兩輛車一起並排過還要非常謹慎才能順利通過,否則會有劃車的危險。路的一旁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另一旁則是一片湖泊,湖岸上種著垂柳,柳芽已經冒綠,柳絮已經開始飛揚,毛茸茸的白毛毛兒大團大團的,像棉花,像雲朵,伴著暖風,在天空中不知疲倦地飛著。
孟響的車駛過一座古老石橋,最終停在了一座小村落前的空地上。他們下車後,曾可梵深深地呼吸著這裏的空氣,一幅開心的表情。
“導演,這裏空氣真好,比我們那裏的霧霾好聞多了。”曾可梵天真地拉拉孟響的胳膊。
孟響站在車前,朝四周看了看。村子座落在這條不知名小河的南岸,南岸前有一大片空地,中間有一株又粗又大的老柳樹,孟響就將車停在了這棵大柳樹下。南北兩岸靠一座不知什麼年代修建的石橋相連,河麵上浮著薄薄的水汽。河的北岸一邊是金黃一片的油菜花,一邊是透若明鏡的湖泊。孟響向村子裏麵看了看,發現村落背後座落著高大巍峨的山脈,村子裏正安靜地冒著炊煙的,整個環境看起來是如此愜意,像夢中的幻境一般,可是孟響心裏總覺得那裏不對勁兒,但他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兒。
孟響環視一圈後,喊了曾可梵一聲,便朝村口走去,進村的時候,他看到村口的一塊石碑上刻著“水月林”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