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vin拍拍他的手:「抱歉,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這沒什麼。」梁旭道:「我是想問問你們,有沒有說過類似想做貓之類的話?」

應讖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比如楚人滅秦,有言在先,秦王又因此苛待楚人,兩邊幾乎表達了同一種意見,那就是相信楚人一定會滅亡秦國。而民間傳說關羽為呂蒙所害,一有呂蒙三番稱病在前,而有獻關公惶恐於後,因此關公顯聖,處死了呂蒙。

——當讖語雙方不約而同地表達同一個想法的時候,這句話就有可能變成現實。

這或許是「一語成讖」的複雜版說法。

「我不知道月餅和狸花是否有思想——也許它們真的有思想——如果他們想要變成人,而你們又恰好說了想要變貓,照迷信的說法,也許就會弄成今天這個結果。」梁旭自己也覺得十分荒謬:「我隻是說說,反正現在也沒有解決的辦法,你們試著回想一下?」

「用不著回想。」Kevin扶額:「是靈樞自己說的。」

房靈樞尷尬地在小白兔懷裏搔耳朵。

將時間倒回到三天之前,那天正是滿月。狸花偷偷地回到鄒先生的住處,和月餅在陽台上見麵。

當時的鄒凱文和房靈樞正在臥室裏歡樂今宵,沒有注意到陽台上有這麼一回事。

兩隻貓在陽台上談論月餅的主人,月餅相一直以主人為傲,不過也對他們的某些行徑感到不屑:「一定又在臥室裏這樣那樣。」

狸花很羨慕:「他們感情真好。」說著它又低落:「可是你爸爸不準我們在一起。」

月餅也失落地舔爪子:「因為咱們隻是貓咪,如果我們是人,就可以自己想辦法。」

要離開這個家,月餅捨不得,給狸花動手術,月餅也不願意。

房間裏傳來兩個主人嬉笑的聲音。

「我好嫉妒啊。」月餅說:「要是咱們能像人一樣活一天,哪怕一天也好。」

兩隻貓難過地看著月亮。

就在同一時刻,房靈樞和鄒凱文在床上調笑。房靈樞為事務所的事情跑了一整天,在枕頭上抱怨:「哎,走斷兩個腳,你說咱們怎麼不能像貓似的天天吃了睡睡了吃。」

Kevin笑道:「那明天不要去了,你在家裏吃貓糧吧。」

房靈樞無腦撒嬌:「那你得陪著我!」

此等騷話鄒凱文當然應對如流:「我就是你的大貓,你就是我的小貓。」

兩邊就這樣完成了願望的交換。因為雙方的身份特徵實在太接近了,因此他們沒有被賦予新的身體,而是直接完成了交換!

事實上,做人做貓,都不容易。

雖然他們對貓咪那邊的情況一無所知,但情況已經明瞭,現在是要想想怎麼解決問題。用民俗說法來講,房靈樞和鄒凱文需要驅驅邪。

「我也是農村長大的。」羅曉寧怯生生道:「以前我爸爸瘋了,人家說是猴子上身,我奶奶找人下過神。」

他說的是瘋死的呂賢德。

「第一次找的是和尚,沒有用,後來又找了道士,也沒有用。」羅曉寧回憶道:「之後我奶奶就不肯再請人了,我家鄰居都說,金川縣邪氣大,缺正氣,要是有正氣壓一壓,也許能好。」

因此他們後來修了那座廟。

「別扯蛋啊小白兔。」房靈樞道:「最後給你們帶來正氣的也不是廟,是公安局好不好?」

「公安局比廟更有用呀。」羅曉寧怔怔道:「我覺得房隊長……他……他……」

他表達能力有限,但大家忽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邪不勝正,也許這種事情不用裝神弄鬼,既然月餅和狸花會說人話,找一個正氣凜然的人跟他們談話,或許更有效果。

「我的意見,去把房叔叔請來吧。」梁旭道:「他是軍人,又出生入死抓過那麼多壞人,我認識的人裏,沒有比他更有正氣的了。」

「還抓過你。」房靈樞惡意地補充。

「對……還抓過我。」梁旭扶額。

「拉倒吧梁大旭,你讓我爸看見我現在變成個貓,他不得立刻腦溢血?」

這件事千萬不能讓房正軍知道。

房靈樞在桌子上踱了幾圈兒:「不是還有個說法,說邪魔鬼怪怕惡人嗎?」

——不約而同地,另外三道目光都集中在梁旭身上。

「一身正氣,你絕對有,但要說你是個惡人,也是不折不扣。」房靈樞繞著梁旭爬高上低:「說真的,你比我爸爸更合適,論正直也許你不如他,但要兼有兇惡和正直,咱們週遭的人裏,你是獨一份。」

連同梁旭在內的兩人一貓都贊同點頭。

羅曉寧不肯梁旭獨自前往:「我也要去。」

「可以的,你也是搞過大事的男人。」房靈樞蹦進羅曉寧懷裏:「黑風雙煞,平時你們養貓養狗,今天要勞駕你們驅魔了。」

「開我的車去,我把爸爸的軍刀也帶上。」梁旭點點頭,抱著鄒凱文起身:「雖說對麵是兩個人,但你和鄒大哥——也不一定打得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