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昌聽得房外屋簷有人走動,與那譚大人交換個眼神。譚鎮撫使默默點點頭,韓昌將衫擺往右腰一掖,輕輕啟開房門,剛要出門,就覺得迎麵一股冷風襲來。他順勢往院內將身一滾,見那簷廊之下星星點點插著黑壓壓十幾枚四星鏢。
韓昌往屋簷一抬頭,見著兩個身穿夜行衣的人急匆匆往北院去了。
他深蹲一躍,踏著廊柱飄過屋簷,沿著那兩人退去的方向追過去。
聽得聲響,四周駐紮的錦衣衛紛紛提刀來到院內,看著譚鎮撫使和劉思裕站在門廊,警惕得將他兩人圍在中央。
小旗段方將刀收了,蹲身在那裏撿起一枚釘在地麵上的四星鏢。
“大人。這好像是倭國之物。”
譚鎮撫使接過那鏢在手內反複看了看,心內納悶,“難不成連倭國人也得知此事不成?”他立馬吩咐段方道:“段方,去看看你家大人,好生提防,切莫讓韓總旗著了道。”
段方默默領命,雙手往廊簷一攀,一個翻身掠過房簷,朝著北麵一溜煙跑了下去。
他正與韓昌一前一後追趕著,就看到夜幕之內、寒燈之中,約莫有幾團黑壓壓的飛鳥向四麵八方散去。
“奇怪。這時候怎麼會有這麼多飛鳥呢。”
正不巧有一團飛影從他頂上飛過,他趁勢抬頭一看,竟然是一群銀白色的信鴿。
他心內隻顧念前麵的夜行人,也顧不得其他,卻又不肯放過這群信鴿,正思索怎麼做才是兩全之策,忽的摸到身上還帶著些碎銀子。他傻傻一笑,從懷內掏出一把細散的銀子,往那群信鴿麵前一揚,也不管擊中多少,飛也似地往前去了,在他身後嘩啦啦落下來一團死鴿。
追出去十幾裏路,眼見著那兩個黑衣人潛入了城郊的密林。後麵一人腳力較淺,慢慢卻被韓昌給盯上了。
那人心內焦急,邊施展腳力往前逃逸,雙手揣在懷內往後麵拚命撒著暗器。
韓昌左閃右挪,在屋簷上翻滾幾次,躲過了前麵的暗器。正待那人閃進密林,韓昌情急之下,將腳下一片屋瓦踢起,打在那人右腰眼上。
那人翻滾下來,卻手攀著屋簷後麵一處樹條,像猿猴一般在樹林中躥騰。那樹條被他用力拉扯,回彈之時差點把韓昌麵門擊中。
韓昌心中惱怒,把那刀往身後狠狠一拽,勒緊腰帶,腳下踩著空氣卻如同在平地一般,幾個健步上竄,瞅準時機,將那繡春刀噌抽了出來。他將刀往前一甩,掠過那人前進的方向,生生插在一株老樹上。
那人被突如其來的刀給劫了前路,雙手失了把手,從半空落了下來,回首看到韓昌逼近,知道再躲也躲不過,索性也停下腳步,單倚著那樹站定了。
韓昌見他落下來,也收了腳步跟了上來。
透著一絲夜光,韓昌看到對麵的人身形比自己矮了半頭,雙腿有些羅圈,站在那裏就像個男版的老太一般。
“你是什麼人!竟敢夜闖錦衣衛府邸?”
韓昌嗬斥道
那人卻不言語,隻繞過肩頭從背後抽出兩把三尺長的彎刀來。
“倭國人?”韓昌對人不熟、對這刀卻很是熟悉。
那人見他手內此時沒有兵刃,將左右手一垂,攆動小碎步就提到衝了過來。
逼近韓昌身體,那人左刀一撩,右刀橫刺,一挑一撥,看似簡單的招式卻把韓昌所有可以閃躲的方向都給封死了。“好狠毒的刀法。”韓昌心內暗暗叫苦,隻是憑著過硬的基礎功,彎腰貼地才躲過這輪攻擊。
他順勢往前劃去,起身往後翻了幾個跟頭,滾到了樹下,一個跳躍將繡春刀從樹上拔了下來。
有刀在手,這才和那人格擋了幾個回合。
段方不久就趕到了,看著兩人正在纏鬥,廢話不說,提刀就從那人背後襲來。那人本就和韓昌苦鬥,哪兒顧得上後麵來人。後背結結實實被段方從肩膀劃到了左腰。
韓昌見他倒地不起,瞪眼看了段方一眼,“你也太猛了,能不能留個活口。這一刀下去,再用些力就劈成兩半了。”
段方尷尬收刀站在那裏,“我這。。我以為他會躲一躲。”
“你要再來晚一些,我便將他拿下了。”
“大哥,這咋辦。活口沒有了。”
“咋辦?我哪兒知道咋辦。”韓昌有些氣惱,蹲下來將那人翻個身,扯下麵罩,卻是一張陌生的臉。“這人認識嗎?”
段方看了看,搖搖頭。“我看他們留在府內的暗器,似乎是倭國人。”
“嗯,看其武器,確實如此。隻是這群倭國人怎麼會知道咱們駐紮在縣衙內,他們去咱們駐點想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