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總。”
衛宗在駕駛座喊了他好幾聲,男人才微微有些回神。
“到酒店了。”
程晏生抬起臉,他眉目緊鎖,瞳孔裏浸入一片深重的憂傷,這家酒店還是兩人來前,她親自挑選的,可惜最終隻剩他一個人。
所有的事,一股腦的湧進他心底。
難怪溫年來前,一直說自己用不上什麼行李。
也難怪,她這一路上總是心不在焉。
要怪隻能怪他自己沒有足夠的了解她,沒能把這一切扼殺在搖籃。
可程晏生也清楚,沒有這一次,也會有下一次,下下一次,溫年鐵了心要離開他,這就是不爭的事實。
酒店房間有他跟她種種回憶。
程晏生說:“你去樓上把行李全收拾下來。”
衛宗去得快,回來得也快,不過十幾分鍾的時間,把酒店的行李搬上後備箱。
衛宗上車時,手裏還兜著一個袋子。
“程總,這是溫小姐留在房間裏的,她還特意吩咐過酒店的人,說是一定要把這個東西交到你手上,說她不想欠你的,哪怕是一針一線。”
一針一線?
程晏生張動著嘴,再抿緊,他伸手接過來。
不用看。
裏邊是他送溫年的一條項鏈,她連這麼一點牽連都要跟他徹底斷掉。
程晏生都覺得自己心髒被徹底戳爛了,血肉模糊得不堪。
“走吧!”
秦讓臨時推掉了客戶,跑來找溫年。
路邊寒風四起,車流稀少。
溫年埋著臉,雙腿蜷起,坐在一塊石墩子上,她冷得兩隻
胳膊緊緊籠著膝蓋,身上單薄的衣服,被寒風吹得衣角翻飛。
秦讓的車停在距離她三米的位置,沒打車燈。
他靜靜的坐在駕駛座上,盯著外邊的一切。
喉嚨不斷的翻滾,眼睛也跟著灼熱,熱得視線模糊。
他猜不到,也想不到,她得用了多大的勁,多少努力,才逼得程晏生肯放手。
秦讓咬著牙根,動作緩慢的把臉往撐住方向盤的胳膊裏壓,直到壓得下顎骨發疼,呼吸一口接著一口,吐得特別沉重。
待會他去見她。
得用這樣的方式擁抱她?
秦讓腦子亂得像是一團麻,捋不清思路。
他要不要跟她說,是程晏生讓他來接她的?
轉念一想,秦讓覺得自己沒那麼無私,在車內足足待了好幾分鍾,他挪動腳步,推開車門走下去,溫年沒發覺身側有人。
一直等到她肩頭撫上一點點的力道。
秦讓的聲音穿過寒風,抵達她的耳中來:“年年,先起來。”
溫年一直憋著,沒往下掉的淚水,幾乎是一刹那間的事情,順著眼角徑直流進她脖頸裏。
緊接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哭泣。
她雙手捧住臉,盡量不讓他看到她的眼淚。
那哭聲控製不住,哭得嗓子眼都在一抽一抽的。
秦讓抓住她兩邊胳膊,把人強行摟進懷裏,他沒去掰開她的手,是想給她留著最後一絲尊嚴:“想哭就哭,咱們去車上哭。”
這麼冷的天,她渾身凍得宛如一根冰柱子。
溫年是被他抱起
的。
她自己根本動不了身,雙腿僵在原地。
秦讓抱她的時候,溫年的手還在捂臉,眼淚是斷線珠簾,許是寒風真的刺骨,她的臉往裏縮,滿是淚水的皮膚貼在他後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