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摘下身上的披風,蓋在他的身上,笑著說:“我叫綰綰,你叫什麼?”
許久沉默後,他才吐出一個字,“晏”。他是個孤兒,何來姓名,隻因那地名為宴城,而他在那裏遇見她。
“宴,你可願意跟我走,做我哥哥的侍從,總是能吃飽穿暖的。”
“我願意。”
進了塗山家後,塗山逸就讓他進了暗羽衛學習,並賦予他白姓。千百年來,白氏一族一直都作為有蘇氏和塗山氏的暗衛。
這些年來他一直勤學苦練,一日不肯鬆懈。為得就是,有一日可以保護她。可現如今,他卻讓她一個人承受著噬心之痛,無能為力。
綰綰聽著殿外白晏離去的聲音,那強撐著不住顫抖的身體,終是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可撞擊的疼痛卻不及噬心之痛的萬分之一。
貼著地板的肌膚傳來的陣陣涼意,讓她的心得到了片刻撫慰,仿佛那蠱蟲停止了蠕動,她的心也沒有那麼痛了。
就在綰綰以為一切都要過去時,她看見一旁的侍女又將一顆泉客珠置於火焰上,原來是燃盡了,不由地嗤笑自己可真傻。
她緩緩地閉上雙眼,清晰地感受著那蠱蟲在自己心口慢慢蠕動,似乎能聽到吭哧吭哧的啃食聲。若是蠱蟲真的啃食了她的心,那麼這近百年來,她的心是不是已空了。
一陣疼痛再次襲來,從心口迅速散開,遍布全身。她不住地顫抖,將身體蜷縮起來,抱緊自己,意識也逐漸模糊。
殿外傳來悶悶地轟響,一道閃電劃過天際,下起了瓢潑大雨。慢慢地周遭騰起濕氣,跳動的燭火也逐漸安靜。
綰綰在半夢半醒中,似回到了又春苑,那是她第一次見到哥哥的地方,她怯懦地躲在將她帶大的嬤嬤身後,而哥哥則笑著走到她的跟前。
“我叫塗山逸,是你哥哥。”
朗目疏眉,溫潤如玉,她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男子,失了神地看著他。
而塗山逸見綰綰不吭聲,他又蹲下身,伸開手,一顆糖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她的眼睛瞬間亮了,卻又不敢伸手去拿。
他似是看出她的小心思,眼底的笑意分明。握住她的小手,將糖放在她的手上,她怯懦地接過,弱弱地說了一聲,“我叫綰綰。”
似是真得含著那顆糖一般,她的嘴角也不自覺地揚起了一抹笑意。
殿外的雨聲也逐漸小了,打了會盹的侍女,揉了揉惺忪睡眼,呼了呼微弱的火光,殿內又飄來濃烈的血腥味。
如那場腥風血雨般的噩夢一樣,綰綰咬緊嘴唇,蜷縮著,嘴角滲出了血。
自父親塗山青逅離逝,青丘四大家族分立的局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蘇氏一族和塗山氏一族本是勢均力敵,互不幹涉。而自有蘇萱執掌有蘇一族,她不再滿足於作為族長的權力。
塗山氏分崩離析,塗山逸作為嫡出一脈,理應繼任族長之位,可卻受到幾位叔父的阻撓。有蘇萱趁其內亂,聯和胡氏一族,群起而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