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悔恨之道的清純者』(3 / 3)

但是,她也在想,必須要守護的東西還是存在的。

那個的,在立誌成為像父親一樣的政治家的同時,

……也不想變得和他一樣的——

但是,

「正純。」

聽到了聲音。這是最後通牒了。作為立誌成為政治家的人,在武藏的實力派麵前,這是應該作出何種選擇,父親突然將這個判斷推了過來。

相對的正純,

「——」

不知道。雖然不知道,但正純想要按照自己心中所想來辦。就像是信口胡謅一樣,自己來進行判斷。那個,就是不違本性的判斷了吧。

就在這時,突然從右手邊,有聲音飛了過來。那是少年的聲音,

「喲嗬正純幹得漂亮——!!」

隨著聲音一同,右手邊刮來了一陣風。

是名茶色的頭發隨著腳步搖動的少年。他跳到了馬車和自己之間,

「那個是替我拿來的吧!」

他把正純夾在腋下的小包像是剝下來似的一把奪過。

啊,在正純發出這樣的聲音轉過頭來的時候,他已經轉過了身,衣服上麵裝飾用的鎖鏈叮當作響,人已經回到了原來的地方。接著他回到了馬車和自己之間,邊走邊說,

「謝謝了啊。我必須要在今晚把積下來的工口遊戲和這個一起玩掉,但奈特和成瀨也不幫我帶過來就隻顧著飛害得我不知不覺開始瞎逛了哈!」

「葵……?」

呼喚他的話語之所以帶著疑問是有理由的。他的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變化,

「你的臉色,是不是很差啊……?沒事嗎?發生了什麼了嗎?」

但是,托利汗水涔涔的笑容深深吸了幾口氣,過了一會兒之後,

「甭擔心!因為我稍微跑了跑!」

他這麼說著,身子朝著教導員方向歪了歪。

「你應該從酒井學院長那兒聽說了吧,今晚你來不來?我啊,明天要去向一見鍾情的女孩兒告白,要在教導院裏開前夜祭。」

「笨、笨蛋啊,怎麼這麼突然啊你!」

隨便轉換話題也要有個限度啊。這還是在父親和他的交易夥伴麵前說的,正純煩惱著為什麼連自己也臉紅了,豎起了眉毛,

「我可不去,那是違反校規的,本來……」

正純在這時,想起了早上元信公的問候。聽他的口氣,

「今晚不是要在三河放焰火嗎。那麼一來就要到各艦的艦首側去看了,所以晚上在艦船之間移動也不會受罰,……要去的話我也是去那裏。」

「這樣啊,可以的話我還蠻希望你能來的耶。」

「哈?為什麼?」

正純這麼一問,托利就把臉轉向了別處。但是,他露出來的右半邊臉隱在了左邊日落陽光下的陰影處看不真切。不過,正純聽得到他的聲音,

「——因為我要去告白的人,也是正純你十分熟悉的人。」

「哈啊?等、等一下!……不會給我添亂吧!?不會的吧!」

怎—麼說涅~,托利一扭一扭地離開了。

「千萬別做太丟臉的事啊!?絕對不能做啊!?」

正純這麼說著,想著遠去的托利揮手告別。

真是的,正純小聲嘀咕著,但是,她突然意識到了現狀,急急忙忙地朝著馬車鞠躬道歉,

「十、十分抱歉……」

「哪裏哪裏。」

這麼回答的人,是父親的交易夥伴。他雙手抱胸深深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悔恨之道’的主人會來這裏。——已經十年不見了吧。」

「悔恨之道的,……主人?」

被正純這麼問到,父親的交易夥伴轉頭看向了旁邊。嗯,他點了點頭,微微低下了頭,

「你看看那邊就明白了。」

聽他這麼一說,正純望向了對麵的人行道。在午後陽光下出現的深深的樹蔭下,有一塊石碑。那塊石碑是,

「從前,在這裏,有一名女孩子遭遇事故而去世。雖然沒有對外公布就是了。」

「那塊石碑是……,為名為赫萊森·A的女孩子而立的吧。」

「Jud.,真是如此。赫萊森·A。也就是,——赫萊森·阿利亞達斯特。」

對方低著頭說出來的話,讓正純一時氣結。

在視線的前方,正純看見了與姐姐會合的托利。看著姐姐抱住了無力倒下的他,

「阿利亞達斯特的話,不是教導院的名字……」

「在三十年前,元信公在成為三河首腦的時候,為了向聖連表示恭順,將鬆平家的家姓倒了過來,再去掉了開頭的一個字。

從MATSUDARIA變成了ARIADUST,表明自己再也不需要鬆平的家姓的庇護了。」

頓了頓。

「當然,聖連接受了元信公的心意並把他的姓變了回來,但是這個姓還留了幾個下來。教導院就是這樣的,還有,使用這個姓的孩子的話……」

父親就像是搶過了交易夥伴的話頭似的,這麼說,

「你沒聽說過嗎?——三河的元信公,有一個情人和私生子的事情。」

那就是,

「孩子的名字,叫做赫萊森·阿利亞達斯特。……好好學透,把這個記住。」

「——」

正純因為突如其來的台詞而說不出話來。

但是,所有一切並沒有在這裏就結束。父親的聲音又繼續說了下去。那是,

「赫萊森小姐遭遇事故的那輛馬車,就是元信公的馬車。那是在去武藏改修完成的儀式的路上。她的遺體被鬆平家收走,遺物在這裏也一件不剩了。這可是不能公開的故事啊。

——正好,到明天就是十年了。」

「十年的話……」

就是過去的事了,父親的交易夥伴低著頭小聲地說。

「但是,對於悔恨之道的主人來說,這是隨時隨地的悔恨吧。——因為隻是從結論上來看的話,就是他殺死了赫萊森小姐。」

「哈……?那是,怎麼一回事?他殺的,什麼的。」

正純皺起了眉。但是,就算朝著馬車裏麵看,附近的交易夥伴也是搖搖頭,表示這不是能對自己說的話。

所以,正純自己來說。如果不能直接聽聞葵在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的話,

「既然這樣,難道說,悔恨之道的主人是……」

話語化成了呢喃流淌而出。女店主說的話,酒井說的話,融入大家,把知道的說出來,武藏的人們共有的秘密是,

「是葵·‘托利’的悔恨吧。‘悔恨之道’這一文字遊戲的雙重意思……」(譯注:道路日文為通り,音近托利。)

Jud.,父親短短的回答,就說明了一切。父親的交易夥伴十指相交,

「他也受了傷,很快就和赫萊森小姐一起被送上了馬車。——但是,從三河回來的人就隻有接受了治療之後因為麻醉而睡著了的他。之後就……一直在,悔恨著。」

啊啊,正純這麼想著。自己也正在品嚐著如此的悔恨。將近十年前得知自己無法襲名的時候,還有一年前理解到自己失去了母親的時候。

……就是悔恨在心吧。

「但是,那又是為什麼……」

正純想著。在十年前失去了少女的托利,和現在的托利,聯係不起來這一點。

由悔恨而得到的經驗,因為正純自己也有所以明白。但是,托利和自己有不同點。那就是,……為什麼,還能笑得出來呢?為什麼,還會去告白,還會去夜遊呢?

光說是因為信奏藝能神的話道理上說不通。如果要考慮得單純一點,雖然能得到他就是個得過且過的人的結論,但如果是這樣的話,

……這一點明明大家都知道,那麼為什麼,大家都在支持他?

被稱呼為“不可能男”,因為負傷身體能力很低,又無能,盡管這樣卻還是被選舉出來兼任總長和學生會長的男人。就算有聖連的支持,為了保住地位還是需要人們的支持。

然而人們,女店主也好同學們也好不管是誰,都不討厭一天到晚在耍笨的托利。那是,

……為什麼會這樣?

忘記了過去的悔恨,歡笑著,看起來得過且過的他,

「為什麼,大家都會支持他呢……?」

不明白。調查了悔恨之道,反而又出現了新的謎團了啊。然而知道答案的方法,就隻有一個。

「——是踏進去吧,正純。踏進他悔恨的去處。」

聽到父親的話語,讓正純回過頭來轉頭看去。但是,

「會合的時間晚了。——到此為止。」

隨著父親的話語一起,馬車開始前進了。

啊,在正純微微一驚的時候,馬車駛向了教導院的方向。正純的視線追隨著馬車望去,就隻見教導院前的台階下已經沒有了葵和他姐姐的身影。

自己被丟下不管了啊,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想法在正純的心中蔓延開來。但是,正純也明白了一個事實。

……我啊,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