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泠恨極,一口咬在明雲放肩頭,留下一個血印。
“你心裏一直有他,你心裏還一直有他,他都死了,你還對他念念不忘,明日我就讓人去把他的墳挖了,挫骨揚灰,讓他永世不入地府輪回!”
“你要是敢這麼做,我就死在你的麵前,不信你試試。”青泠心灰意冷道。
“哈哈哈!”明雲放站起身來,像是不認識青泠一般地看著她,“聽聽,聽聽,這是我的妻子說的話,為了別的男人守身如玉,嗬,青山當真是好福氣啊,好福氣啊!”
說罷,他一腳將房門踹開,自顧自地離開了。
自此之後,青泠便被明雲放軟禁在這小別院中,而他本人也再沒來過小別院。
“啪”地一聲輕響,玲瓏香已經燃燒了一半,青泠的從前也剛好說完。
我將那玲瓏香掐滅,將剩下的半截香好端端地放進了盒子裏。青泠又咳了咳,語氣平淡,仿佛剛才我們看到的是別人的故事。
“或許,一切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青泠道。
青泠和明雲放就像一個死結,解不開,又舍不得剪斷,倒是讓聽了故事的我心裏一陣唏噓。
饒是我對男女之事涉獵不深,究其二人悲劇的緣由我也說不上來,大抵邁不過信任二字吧。不過,青泠的外公一開始就抱著不純的目的讓青泠去照顧重傷的明雲放,那被迫目的不純的明雲放愛上了青泠,卻又信不過青泠。
好端端的二人都長了一張嘴,怎麼就不能好好溝通呢?倘若在一開始有嫌隙的時候就解開,後邊的事情不就沒有了嗎?
白墨對我的意見持否定態度,他解析道:“情愛這種事情,是最難預料的,也是最難解釋清楚的,好比愛情來的時候,即使你在出恭它也會來,攔都攔不住,難道你還能讓它等一等嗎?”他頓了好一會兒,訕笑道:“不好意思,我串到昨晚看的話本子內容裏去了。”
青泠輕輕道:“如果遇見明雲放是注定的,那我希望在夢中不要遇到他。”末了,她又道:“我想要一個美夢,一個沒有明雲放的美夢,倘若可以,我還想和青山白頭偕老。你們能幫我嗎?”
愛人如養花,好端端的一朵嬌花被明雲放養得油盡燈枯,連在夢中都不願再與他相見。
我點了點頭,道:“三天,你看三天的時間夠不夠你處理塵世間的事情,三日後,我們約一處地點,我和師兄來給你織一個美夢。”
臨別時,已經是傍晚,天空又飄起了鵝毛大雪,落在我的手心。我想起草原上的青山,他同我一樣看不見這世間的美好,也失去了自己的愛人。
我歎了口氣,和師兄撐著傘走入了雪中。
我們正打算找一處店住三日的時候,忽然被人從身後撞了一下,師兄正欲同那人理論,那人卻一溜煙跑遠了。
“糟糕,錢袋子被他順走了!”師兄一摸口袋,他卻沒有去追回來的打算。
我倒是急了起來:“那師兄快去追回來呀,那可是我們全部的家當。”全然忘記了現下我隻是個瞎子。
“但是玲瓏,你現在眼睛看不見,我怎麼能丟下你去追錢袋子呢?”師兄柔聲道:“你比那錢袋子重要多了,放心我身上還有塊值錢的玉佩,等會兒去當鋪當了,也能夠我們一個多月的開銷。”
那一瞬間,我倒是覺得是我拖累了師兄。
但是沒想到,當鋪竟早早地關了門,於是我們打算在破廟將就一晚上。
所幸這破廟倒是沒破窗漏風的,看來並沒有荒廢很久。師兄在廟中升起了一團火,火光把我的身體照得暖融融的。
我啃著一個饅頭,含糊道:“早知道剛才那青泠讓我們留宿,我就不推辭了,本來我還打算晚上出去逛逛呢。”
白墨笑道:“你現在又看不見,這街上人擠人的,到時候可別把你擠壞了。等這單生意做成了,你想去哪看我們就去哪看。”
唉,我又想起了方才的事情,道:“可是我們已經沒有錢了,我們現在是窮酸破落戶了。”
師兄安慰道:“說不定明天我們就暴富了。”
師兄將稻草墊好,又將我扶上去躺下,自己則在稍遠一點的地方打坐吐納。
我嫌火光太熱,往裏側稻草堆靠了靠,正打算閉眼睡覺。
忽然,我的手似被一隻冰冷的手輕輕地碰了一碰,那動作微乎其微,卻足以讓我汗毛聳立。
對於一個瞎子來說,眼睛一旦看不見,其他的感官則會異常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