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簷水滴緩緩滴落,天邊偶有煙火盛放的悶聲,幾絲月光透過窗沿空隙照向室內草垛,一尊落滿灰塵的神像居於深處,一個腮邊紅紅的小女孩沉睡在一旁的草垛中。
陳之玲是被一陣吵嚷聲驚醒的。
門被一個黑衣蒙麵男子猛地扯開,一個男孩子被蒙麵男子丟了進來。
這個男孩子身高比陳之玲略高一個頭,模樣實在是狼狽,臉上身上淤青傷痕頗多,雙眼被破布包裹著,他被丟在地上,一時間爬都爬不起來。
陳之玲瑟縮在角落裏,她猶豫了一下,又趕忙跑到男孩身邊,扶起他問道,“你受了好嚴重的傷,現在怎麼樣啊?”
男孩子將麵孔轉向陳之玲,但什麼話也不說,樣子沉默極了。
陳之玲訝然,心中料定這個看上去與他同齡的男孩子應該是啞了。
就在兩人沉默當口,門外有人在交談,其中一人聲音略顯年輕,“裏麵的女子,應該是陳家之女,不會錯。”
聽到這話,倚在陳之玲臂彎的男孩子轉回頭,咬緊下唇。
另一人嗓音渾厚,“那這倆怎麼處置?”
年輕聲音悠悠道,“那個女孩可以和陳嘉明去要挾個好價錢,那個男孩,是罪臣張昭的兒子,一家人都被流放了,想來他的兒子也不會有什麼用,索性,把他的器官拆開賣給皇城裏的達官顯貴,倒也值一個好價錢。”
陳之玲一愣,她低頭有些瑟縮的看著臂彎裏的男孩,男孩身子顫抖,咬緊下唇什麼也不說。
就在兩個孩子沉默的時候,門被一把扯開,兩個男人站在門口背對月光,皆是驚呼,“你醒了?”
陳之玲的心髒在劇烈跳動,她在兩人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摸了一下腰間匕首的把柄,她的眼中流露出膽怯與害怕,但她更能感受到身邊男孩的恐懼。
她逼著自己直了直腰,冷聲道,“你們可知我父親是誰?”
兩個男人一愣,皆是哈哈大笑,陳之玲站起身,伸出不夠長的手,攔在兩人麵前,“他,我們陳家要定了,你們若是想殺他,就是和我爹爹過不去,我勸你們放我們走,不要不識好歹。”
聲音渾厚的男人嬉皮笑臉道,“你小小年紀,氣勢倒是乖張跋扈,不怕兩個哥哥也把你的肢體給拆了?”
陳之玲低下頭,小心覷向兩個男人,聲音沉穩道,“開什麼玩笑,我可是陳家人,四方將領我家當屬第一名,你們又是什麼宵小,敢命令我做事?”
與此同時,一個男子騎馬飛奔而來,行至闕招城門,他利落翻身下馬,眾人皆是不敢攔他,他點了輕功,一路飛奔至皇庭宮宴,顧不得眾人皆在,連年慌忙跑至陳嘉明麵前,低聲道,“老爺,不好了,小姐被人拐走了。”
居於高位的薑翎很顯然注意到了一切,薑翎隨意問道,“嘉明,怎麼了?”
陳嘉明一愣,連年趕忙伏地請罪道,“陛下,都是臣不對,護之玲小姐不力。”
月光堪稱華麗的傾泄而下,白日裏的祥瑞被黑夜隱藏,幾隻烏鴉嘰嘰喳喳的飛走,破敗的小廟裏是叮叮當當的武器碰撞聲,剛剛趁著兩個黑衣男子不注意,陳之玲拔下頭上玉簪,使足了內力,用力一丟,這玉簪竟直直的插在聲音渾厚的男子心髒處,那男子什麼反應也來不及有,徑直倒下。
另一男子被此情此景嚇得一愣,陳之玲不敢猶豫,趕忙拔下腰間匕首,匕首臂彎處麥穗一抖,側影是陳之玲咬緊下唇,全神貫注的小臉。
僅剩的男子愣得片刻就是大怒,他拔出長劍,冷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片子,找死!”
陳之玲看著高她好多的男子,隻得雙手握緊匕首,由於身高差距,陳之玲連連閃躲,說起來也可笑,那男子不知是被她氣昏了頭還是怎樣,陳之玲應對的還算得心應手,那個男孩仰起頭,似乎在感知她的存在,他張著嘴,微微愣神的樣子,陳之玲以為他在擔心自己,於是安慰道,“別怕啦,我還好的,能應付的來。”
那個男子身形一頓,獰笑道,“那我就不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