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草長鶯飛,郊外正是狩獵的好天氣。一開始,薑翎隻想和幾個親近的臣子們一起說說話,後來見天氣實在太好,索性就把臣子貴族們叫來一同狩獵,隻留下部分人在皇城裏處理日常事務,一時間狩獵場好不熱鬧。
人群正中的楚釋身著藏青色獵服,頭戴鑲有碧玉的絨帽,脊背挺直,一手穩穩地拽住弓弦,金色陽光沿弓的金屬邊緣流轉,箭轉瞬離弦,正中靶心的同時,一群姑娘忍不住為他叫好呐喊,聲音直衝雲霄,坐在一旁與臣子們聊天的薑翎滿意道,“政明,你是教子有方啊,朕都羨慕你家楚釋了,培養的真是不錯。”
楚政明在大家的讚歎聲中捋了把胡須起身,他恭敬道,“陛下過譽了,如果不是陛下給予釋兒特別的培養條件,釋兒也隻是平庸之輩罷了,楚釋的成長,我這個做父親的可以說不及陛下關照的半分之一。”
薑翎笑著指著楚政明,對眾人道,“這個老油條,越發會說話了。”
楚政明憨厚一笑,陳嘉明見場子空了下來,便敬酒作禮道,“各位同僚,我是新上任的陳家主管,陳嘉明,有幸與大家在此一會。”
薑翎一愣,這才點了點陳嘉明,對眾人道,“陳老爺子仙逝後,陳家暫時由陳嘉明主管,諸位,這就是新的陳將軍了,嘉明,不必客氣生疏。”
師能看了眼薑翎,這才斟了杯酒敬陳嘉明,陳嘉明受寵若驚的趕忙斟酒回敬。楚政明低頭一笑,也不急不緩的斟了杯酒,由他領頭,剩餘的三大家族及臣子們這才陸續起身敬陳嘉明一杯。
一杯飲下,獵場內薑謀的一箭正中靶心,比起楚釋的人人叫好,薑謀的擁護者們更多了些奉承的成分,薑謀無心聽這些人的拍馬屁,一擺手頗有少年人的意氣之風,翻欄而去。
薑翎雖然人在酒局,但眼睛是實打實的長在了薑謀身上,隻見薑謀將奶酒一飲而盡,不出意外的又去尋楚釋了,薑翎歎了口氣,衝大臣們意味不明道,“太子年歲已至,朕想找幾個同齡人與太子一同至雪華庭讀書,大家意下如何?”
賀昌一拍大腿,感激道,“陛下,吾兒賀葉叛逆,尋常途徑雪華庭哪裏會收這個逆子?如果能得一禦令,讓賀葉去雪華庭讀書,微臣當真感激不盡。”
賀昌人很軸,薑翎一開始以為這個老臣又要駁他麵子了,沒想到這番言論還很擁護他,於是薑翎滿意的笑著擺手道,“無妨,在座諸位有適齡孩子,都送去雪華庭與太子一同深造吧。”
諸位大臣連忙起身,作揖拜謝禦恩。帳篷裏頓時肅穆了不少,篷外悠揚的笛音繞梁不絕,陳嘉明忍不住掃了一眼屋外,楚釋坐在草地中央,隻留給他一個風姿絕色的背影,薑謀則是枕著雙臂,聽楚釋吹笛,他們麵前還有一個年紀相仿的男孩,在春風中舞劍。
師能也注意到男孩的存在,便問陳嘉明道,“這便是立恒吧。”
陳嘉明拱手低眉道,“家子令國師見笑了。”
師能夾槍帶炮道,“立恒劍術不錯啊,我聽說長青都懼他三分呢。”
楚政明聽出了話中意味,立刻接話道,“釋兒劍術薄弱,著實得去雪華庭深造,還是陛下聖明。”
薑翎不語,隻是在吃點心。人人都知,楚釋十歲出頭的年紀,已去南疆生擒首領,他的劍術哪裏是同齡宵小可以比及的?陳嘉明隱約覺得自己被師能拽來擋槍了,但他還是頭一次應對這種局麵,好在剛剛上任管轄人間戶籍的吏部侍郎萬科打趣道,“我說你們此番論斷,可讓我情何以堪,吾兒萬郴,與政明和嘉明的兒子也是同齡,居然隻曉得和泥吧。”
一番話,眾人很給麵子的哈哈大笑,場子終於活絡了不少。五大家族之一的柳家柳雲溪搖搖頭無奈道,“你家好歹還有一出,我與我家婆娘,至今未有一出,著實急死我啊。”
萬科笑道,“孩子不爭氣,也是急煞我等,各家有個家愁罷了。”
賀昌不理解道,“一個婆娘不行,再找一個未嚐不可?”
柳雲溪不語,賀昌見他不說話,看著他揣測道,“莫非...不是婆娘的問題,是你不行?”
柳雲溪瞪了他一眼,大家哄堂大笑,薑翎笑著用筷子指著賀昌道,“雲溪不說就罷了,還要一個勁的追問人家,招不招人煩?”
賀昌隻能滿臉無奈的看著薑翎。
此時,屋外又是一陣叫好聲。楚釋抱著雙膝坐在離人群很遠的地方,看著大家圍著篝火跳舞。薑謀一直是隨心所欲慣了的,他是他們這個年紀裏最正常的孩子,開心的時候與大家打成一片,不開心的時候也不會憋著火,臉色全寫在臉麵上。此時此刻,他正拉著同伴在篝火旁比酒量,喝酒輸了的去郊外不帶侍從的住一晚。
與薑謀比酒量的是五大家族之後方生寧,他是方昭獨子,也是尚未出生的方婷的哥哥。方生寧是個實惠人,與太子比喝酒真就一點也沒讓著,噸噸噸的就是喝,兩人臉上均有醉意,但是薑謀越喝越開心,他在人群喧鬧中,一手撐著桌沿,一手狠指著方生寧,道,“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