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遇見這個叫弗雷的之後,什麼都不正常了!
“我有讀取別人記憶的能力,所以知道你的名字和過去。至於你是被誰引來的,我也不知道。”詩寇迪壓下心底的煩躁感,“這地方不是你該來的,一直以來都隻有我一個人在這裏。下次再闖進來,代價就不會隻有幾滴血了。”
“那個……”
“現在想好你要回去的地方,拉住你的朋友,全神貫注想目的地就能出去了。”
“我想問……”
“現在就離開,別再靠近這裏。”完全不給弗雷說話的機會,詩寇迪轉身離去。那家夥太君子了,完全不知道搶著發言,隻能滿臉無奈的聽她說完。詩寇迪現在隻是想離弗雷遠遠的。她有種預感,這個叫弗雷的,絕對會毀了她的世界——她毫無波瀾的,安靜的世界。與弗雷短暫的相處,已對詩寇迪造成了很大影響。她不該煩躁,不該有情緒波動!這樣的改變讓詩寇迪感到不知所措,隱約覺得這是不行的,一心隻想要逃開。
其實詩寇迪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害怕,明明她已經厭倦了這樣單調的生活,厭倦了這素白的世界,明明她一直——
少年特有的清越聲音悠悠響起:“一直以來,不孤獨嗎?”
孤獨?
明明我一直以來,都在期望,有人能看到我,和我談談外麵那個世界的事。
明明我一直以來,一直都很難過……難過到不敢想自己是孤獨的。
明明我一直以來,是想要出去的啊!!
女孩怔怔站在那裏,仿佛木偶斷了線。多年的自我催眠,以至於連她自己都忘了自己原本的樣子,以至於看到自己真實的內心,隻覺得震驚——一切好像都錯了,然而又似乎錯的隻有自己。太過於突然的現實,讓她措手不及。
本該塵封的東西,在這一刻突破了古舊的枷鎖,驚起心底塵埃,久久不散。
詩寇迪突然聽見鍾聲。
她仰起臉,茫然地四顧——不是熟悉的白色荒原。她正跪在一座聖殿中央,清冷如水的月光透過落地窗潑灑進來,窗格的影子投在純銀的地板上。單調而孤寂的鍾聲仿佛就在耳畔敲響,震得耳朵很疼。她下意識地想捂起耳朵。
隻是輕輕的移動,卻突然一陣鑽心的疼。自己的雙臂在以一種不自然的角度彎折著,很明顯骨頭斷了。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不喜歡的釉紅色,不知是原本的衣料顏色還是被鮮血染成的。
隻是所有的傷口都已幹涸,大約,這個軀體裏的血,也快要流盡了。
詩寇迪就那樣跪坐著,她想了好久,突然記起來了。
今天是她的審判啊。
四周坐滿了人,一張張人臉如木刻般僵硬,都裹在漆黑的鬥篷裏,將整張臉掩蓋在陰影下,看不出表情。諸神,以及六道戰爭中死去的眾生。他們分明沒有開口,詩寇迪卻聽見風夾著的低語:
"惡鬼……”
“黑夜的起源啊……”
“殺了她……”
殺了誰?我嗎?
她記得正對著的最高王座上的那個人,是主神奧丁。
那個人抬頭映著月色,與詩寇迪隔著微冷潮濕的空氣無聲對望。
他隻有一隻眼睛,仿佛映著火的鏡子,燦若熔岩。
【——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