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是個陌生人，也該得到基本的尊重吧？”
那員工也有了幾分破罐子破摔的心，嗤笑一聲：“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到尊重的。你家境優渥，又傍著褚總，當然是誰見了都敬，誰見了都笑。可其實沒有人是真心的，他們對你笑，也是對你的身份笑，對你背後的勢力笑。葛莎莎是星繁娛樂的商品，她要發揮她的價值，這已經很好了，有價值可用總比有價值卻無處可用好。”
董聽雨愣了愣，她從小到大沒聽過任何一個人對自己說過這種話，剛想張口，那人卻像洪水鬆了閘，不住嘴地說了下去——
“她出了車禍，有這麼多人來料理周旋。我們這幾個人中的任何一個出了車禍，頂多是空出來一個崗位，很快又被人補上。如果不是因為她是你的朋友，你會注意到她嗎？隻要釘子不立在你自己腳下，你也是裝作無事發生。我們每天被招來喝去，還要接受你的道德譴責，你仔細想想，你配嗎？”
董聽雨淡淡地聽完了，向來是她批評別人，沒有別人批評她，如今被一個坐辦公室的小員工劈頭蓋臉地說了一通，她心裏、麵子上都過不去。
但她絕不會氣急敗壞，她沒必要因為別人氣壞了自己的身體。重要的是解決問題——協議她已經撕了，但派出這份協議的人是褚月白，她理解他為了公司效益的做法，卻不滿這個方案。
那員工把胸前的名牌摘下來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兩腳：“老子不幹了，再也不給你們這些富家子世家女擦屁股了。我…”他不知是後悔了還是太激動，說話都帶上了哭腔：“我回老家去。”
董聽雨一言不發地聽著他的腳步漸漸消失，看著地上被踩裂的名牌，對剩下的幾名員工說：
“你們都是打工的，我不難為你們。都走吧，我會和褚總說清楚。”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往常她不會把無關緊要的人放在心上，就算他們挨罵、丟了工作，她也不會多看一眼，不會多說一個字。
她隻需要揮霍花不完的錢，接受華而不實的奢侈禮物，偶爾參與自己感興趣的工作，其餘大小事不值得她浪費腦細胞。
她幾乎擁有了許多人傾盡一生爭取的一切，見識過他們終生難以企及的繁華。她的生活像一場正在盛放的絢麗煙花，在天空中恣意扭動，任地麵上再多羨慕歡呼，都不會影響軌跡。
這樣的人生，隻需要按著軌道走下去就好了。
“你們現在就走吧。”她說。
她想，一個人崩潰不是沒有道理的，可能某一天沒有睡好，導致他第二天白天沒有活力，然後被老板大罵，晚上又因為白天挨罵而失眠…周而複始，變成了一個心中怨恨卻不敢言語的人。
至於這些員工每天頂著多大的工作壓力、處理多少工作任務，她也一概不知。但剛才的一番話她都聽進去了，這件事追溯到底，誰也挑不出另一個人的錯，有一方不想退，就有一方要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