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傾辭躺在木板床上,雙眼呆呆的望著房頂,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被子,被子甚至一點棉絮都沒有了,她的臉色灰白,出氣多,入氣少。

模模糊糊聽到腳步聲,她這裏許久沒有人出入了,是誰來了?

是她的女兒麼?

是不是她的女兒收到她的信了,從宮裏趕回來了?

可,她隻是個貴人,回來得那麼快麼?

還是來要她命的人……

她吃力的轉過臉,視線早已模糊,背光中,她看到幾個人影,穿著似乎是很好看的袍服。

傅太醫看著床上的人,身上已經開始發出腐臭之氣,年傾辭躺在床上許久不能動身,背後長出褥瘡,又因為天氣太冷,手和腳都長了凍瘡,凍瘡化膿流血,沒人處理,手和腳關節的地方都腫得很大。

因為年傾辭咳嗽未愈,不斷加重,肺部出現了嚴重的問題,呼出的氣息散發一種腐臭的氣味。

她活著,但是和一個死人沒有多大的差別。

她至今還有一口氣,是在等著她的女兒回來,看她最後一眼。

她想要開口,就猛烈咳嗽,猛地吐出一口血。

血是黑色的。

管家看到這一景象,整個人都呆住了。

夫人她,她怎麼病得這麼重?

他以為,以為……

傅太醫看到這一幕,都快氣死了。

“你們這些人,你們這些人,竟然不給她請大夫,也不給她飯吃,這麼瘦,你們簡直是……”

傅太醫沒時間罵桑府這些狼心狗肺的人,他將藥箱放下,打開藥箱,取了棉布將年傾辭口邊的黑血擦掉。

他細細看了一眼這黑血,就算肺腑出現問題,正常人的血液不該這麼黑沉,並且有一股很難聞的臭味。

傅太醫麵無表情,年夫人不僅是肺部病了,應該還中了毒。

他將那塊沾了黑血的棉布放在一邊,並未丟掉。

坐下來給年傾辭把脈。

年傾辭愣愣的看著他。

這是誰?

然而還沒片刻時間,她的喉頭一陣瘙癢,有許多東西要從肚子裏湧出來。

“盆,拿個盆過來。”

管家連忙去取了一個洗臉盆子,傅太醫接過木盆,年傾辭嘴巴一張,嘔出一口又一口的黑血。

她吐了許多血出來,盡管那些血是黑色的,但也是身體裏麵的血。

一股一股接著一股,似乎吐不完一樣,整整吐了半個木盆。

管家看得腿都軟了。

一股股臭味在不大的房間散開,管家再也忍不住,跑出去吐了。

駱冰麵色比較難看,但也忍住了。

傅太醫卻臉色不變,依舊端著盆子,讓年傾辭吐完。

年傾辭吐完了,整個人癱在木板上,雙眼發直。

若傅太醫沒在這裏,她吐完這些血,人就該走了。

傅太醫把木盆放下,將她的臉擦幹淨,再取出金針,在她各大關鍵的脈位上,插入金針。

“年夫人,你且忍一下,這金針可護住你心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