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可以打包票。”諸烈低聲道:“且不說秦軍能不能建起那麼高的圍牆,單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們就不可能把水位抬到那麼高。再說我們神京城地處平原,距離東海不過百裏,水勢一大便會流入大海,哪怕是秦軍引來八方之水,將這裏變成一片汪洋,水高也不可能超過七丈的。”
聽上柱國言之鑿鑿,建康帝這才心中稍安,擦擦一腦門子白毛汗。長籲口氣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發覺自己的表現太丟顏麵。建康帝幹笑一聲,補救道:“國老說的自然沒錯,但秦國既然這麼大的動作,定然不會忽略這些問題,他們另有所圖也說不定。不能大意啊,國老!”
“陛下聖明。”諸烈點頭道:“老臣已經派人將城門砌死。將城牆裂縫處堵住,確保到時不會滲水。又命人建造無數巨型水拒馬,一旦秦軍放水,便將其搶先放下。管保秦軍戰船無法接近。”
“還有呢?”建康帝巴巴的問道。
“沒有別的了。”諸烈搖搖頭道:“目前隻能以不變應萬變。”
“那朕有條妙計。”建康帝神秘兮兮道:“可保國老挫敗秦國地陰謀。”
“哦……陛下請講。”諸烈勉強保持恭謹道。
“不如我們趁夜派大軍出城,破壞掉秦軍的詭計。”建康帝小心翼翼道。
“不行,無論如何大軍都不能出城!”諸烈斬釘截鐵道。
建康帝難得有條好主意,不服氣道:“難道就坐視神京城被淹沒嗎?”
“陛下容稟。”諸烈耐下性子,為他解說道:“秦軍地圍牆已經有三丈高了。他們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夜裏把火把點的亮如白晝,我們貿然偷襲,定會被秦軍的強弓硬弩火龍彈給教訓了的。”
這老兒不是被我那妹夫給打怕了吧?建康帝心中不快,麵上勉強保持著客氣道:“依國老的意思,我們就隻有困守一途,沒有其他辦法嗎?”
“老臣已經說過多次了。”諸烈脾氣暴躁。終於不耐煩道:“如今敵我實力懸殊,秦雨田又是擊敗了趙無咎的不世名將。無論從哪個方麵,我們都甘拜下風。唯有借助這高牆堅城據險以守,方能保證不被強秦吞沒。一旦離了城,就是砧板魚肉任人宰割!所以除了靜觀其變,沒有別地法子!”
一番劈頭蓋臉把建康帝訓得跟孫子似的,末了諸烈丟下一句:“防務和後勤都有老臣操心,陛下隻需坐鎮皇宮,安撫住那些王公貴族就行了。”說完一拱手道:“老臣還有事情,暫且告退。”便昂首闊步下了望塔,徑直去了。
要知道,這時候在塔上的可不止他們倆,還有幾個皇帝的親信大臣,遭了他這頓搶白,建康帝地麵色也就可想而知了。
邊上一直大氣不敢喘一聲的大臣們趕緊安慰陛下道:“諸烈就那個臭脾氣,陛下莫跟他一般見識。”
“豈有此理,欺人太甚!”卻也有被諸烈奪了權,或者眼紅他的權勢的,趁機挑唆道:“我們雖然沒有上柱國的名氣,但也算飽讀兵書,空有大軍二十萬而不敢出城決戰,聞所未聞啊!就知道縮頭烏龜一般躲在城裏,一不用計二不強攻,就等著別人來揍!這種守城之法,真是聞所未聞啊!”
“行了,不要說了。”建康帝畢竟是個明白事理地,他知道自己還要多多仰仗諸烈,所以將不快強窩在心裏,悶哼一聲道:“你們能,那就拿出個辦法來比過他呀?!”
“兵權都在他一人手裏,我們就算有計策,也是白搭呀。”眾人一臉無奈道。
“那就住嘴!”建康帝冷哼一聲,拂袖下樓去了。
時間飛快的過去,轉眼冬去春來,草長鶯飛,春風又吹綠了江南岸。從進入二月開始,長江流域的氣候明顯變暖,冷暖交替導致霪雨霏霏,乃至暴雨連連,致使河水上漲,等到了三月份,第一次汛期便會到來,因為是桃花盛開的季節,又稱桃花汛。
一旦在汛期前還沒做好準備,洶湧的洪水便會衝毀提防,將幾個月的勞作泡湯,所以必須要加緊趕工,按時完成任務。
深諳胡蘿卜加大棒政策的武成王,一麵命令士兵嚴厲監督民夫做工,一麵又下令,待洪水退後,淤出來地良田將全部分給這些民夫……當然按照他地一貫原則,會將每隊民夫的表現量化打分。排定名次,優者多得。劣者少得,差距竟有十幾倍之多。
楚國民夫哪禁得起他這番揉搓,在欲仙欲死中痛並快樂著,終於趕在汛期前,將兩條引水渠道修好,並將包圍上京城地圍牆修到了最低四丈高。
在一個月朗星稀。夜風宜人的夜晚,武成王擁抱了未出生地孩子他媽,然後翻身上馬,在前呼後擁中沿著黑洞洞的河床馳騁。在子夜時分抵達了太湖那已經高達五六丈,長而寬地南麵河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