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了我的心理醫生,他還有些驚訝,詢問我不是已經康複了嗎?可我沒在他的神色裏看到些許驚訝,也許有那麼一瞬,也許是我的錯覺。我們都以為不會再見麵。
我笑了笑,沒有立即回答。我不知道該說是我的演技太過精湛還是他的醫術太過平庸,以至於他從沒看出我的病情從未緩和,而是愈加惡化,導致我的記憶混亂,杜撰出根本不存在的事。
當然,我肯定不會說他的治療有問題,於是避開這個話題,向他簡略地概述了我現在的狀況。聽著我一點一點地補充,他的神色愈發凝重,眉頭緊蹙,等到我不知道說到哪裏時,他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我也不自覺的停止了描述。原來人真的會麵如土色。
我覺得我剛剛的一番話對這個剛出茅廬不久的新手醫生打擊很大,以至於他現在看起來非常不好。算了,自己惹到禍,自己來平。
其實我本可以找一個比他資曆更深,見識更廣的人來治療的,為什麼我獨獨選中了他呢?說來也是諷刺,周成辰過世以後,我就像魔怔了一樣,不斷模仿他做過的事,甚至在他的墓地旁為自己也買了一塊地。一直到有人發現異常才發現我病了。
一種名為相思斷腸的病。
他們都勸我看開點,生活還要向前,總會遇見更好的了。可再也沒有周成辰了,也隻有我知道,不會有更好的了,我再也不會喜歡誰了。
誰都比不上他。
後來表哥許常州看不下去了,給我正在國外逍遙的母上大人打去了一通越洋電話,譴責我的行為。理所當然,母上大人強烈命令我照顧好自己。周成辰死後,我整個人都要瘋了,還怎麼好好照顧自己。
我隻能敷衍應下,可能她聽表哥描述的太過嚴重,她勒令我去看心理醫生,我很煩躁,明明什麼病也沒有,我看什麼心理醫生?
我一口回拒,但還是事與願違。
表哥把我從家裏綁出來時,我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不出聲,也不再抗拒,活像個提線木偶。
到了醫院,誰也沒想到我會改變主意。
當我指著那位看著剛畢業不久的新手醫生重複了兩遍\\\"我要他治療\\\"時,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我,表哥開始也十分驚訝,但當他看到那位失習醫生的臉時,表情卻變得愈發沉重。因為他長得很像周成辰。
那又如何?
所有人都不太看好我的選擇,全部都在向我介紹什麼金牌、銀牌的心理療師。但我隻要他。
那位心理醫生還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樣子十分好玩,更加像他了。我看向他的方向,擲地有聲的說:\\\"我就要他。\\\"
最後,一切如願。
那位醫生最後低著頭,滿臉通紅地問我,為什麼選他。我記得我當時回答說:我相信你。真是諷刺,到底是相信他還是\\\"他\\\"
我要他治療,隻是想看他的那張臉而已,那張和周成辰有七八分像的臉。回去路上表哥什麼也沒再說,一路沉默。
回到家中,臨走前 他突然問\\\"分的清嗎?\\\"
\\\"什麼\\\"我回他,我當然知道他在問什麼,隻是不想回答。至於分不分的清,當然分的清,畢竟沒人像他。可我不會說,隻是迷茫地看向表哥 ,不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