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與梅(1 / 3)

朔雪飄飄開雁門,平沙曆亂卷蓬根。

功名恥記擒生樹,直斬樓蘭報國恩。

“豊兒,活下去!!!”

“爹!爹!”白豊腦海中不斷回蕩著父親在戰場上與他最後分離時留下的話語。猛然間驚醒卻發現自己正貼在母親的後背上,全身被扣帶緊緊的捆錮著。白豊忍著身體被捆錮的不適,抬頭望了望四周,聽著身下馬兒狂奔時,馬蹄如狂風一般猛烈地踩在大地上,發出的震耳欲聾的聲音,就連周邊掛滿積雪的一棵棵雪杉也隨著馬匹的速度在不斷地變化著。

“娘?”白豊望向身前紅甲持槍的婦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豊兒,你醒了?身體可有恙?”一道略帶驚喜的聲音快速的傳入白豊耳中,隨後婦人扭頭看向小白豊。楊玉早被凍紅的疲憊臉頰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但好似想到了什麼臉色隨後又黯淡了下去。

“娘,爹呢?”白豊望著楊玉

楊玉及身後的十餘騎始終沉默,回應他的隻有鐵蹄踐踏聲和馬兒的響鼻聲。

“豊兒,不要怕。你爹爹的武藝,可是並州境內數一數二的!”楊玉生怕愛子恐慌,便佯裝灑脫在馬上大聲說道。

可話音剛落,身下馬兒如同受到了驚嚇一般猛然停下,不斷的嘶鳴。

“哈哈哈哈,夫人說的對啊!若那白族長武藝不高,又如何能值得上百金呢?”言畢,前方樹林間一隊人馬緩緩走出,一字排開擋在了路口,為首之人身體魁梧,手握巨斧扛在肩上大聲笑道。來人正是鮮卑東部首領素利手下頭號大將阿齊那

“還是竇先生有謀略,讓我兵分兩路先率輕騎繞道堵截你們,不然還真讓你們這到口的肉飛走了。”阿齊那獰笑著說道。

“哼,爾等蠻夷犯我邊境,不過百餘騎就敢大搖大擺的深入我並州腹地!現在隻怕張刺史已是在帶兵趕來的路上了”楊玉臉上毫無懼色警示的說道。

“呸,漢廷女人!還想誆我!你以為此次我鮮卑三部是如何進入雁門郡的?哈哈哈,就是你們雁門刺史帳下的竇主簿與我鮮卑裏應外合,協助我等進入你並州境內!哈哈哈哈!”阿齊那一臉洋洋得意,嘲弄的看著楊玉,身後的鮮卑輕騎也跟著在一起哄笑著,望著渾然不知個中細節的楊玉,他們的眼神中更是透露著一股審視戰利品的意味。

“漢廷女人,現在下馬受降,如今我部素利首領看得上你!隻要你好生伺候,必可保爾等性命無憂!否則,今日便都得埋葬在此!”阿齊那看出了楊玉的拖延之意,也不再廢話當即威脅道。

“夫人勿憂,我等定為您和少主殺出一條血路!”楊玉身旁的親族騎士滿臉不忿,毅然提槍躍馬擋在母子二人前麵。

“哼!叛逆竇衛,自有天收!如今朝堂上下雖腐敗不堪,但我大漢能人誌士何其多也,區區蠻夷,旦夕可平!汝等從蠻荒而來,不受教化,世受我朝恩惠,不思報答,履犯我並州邊境!如今竟妄想讓我漢家兒女對你們搖尾乞憐?簡直愚昧如豬!”楊玉搖著頭不屑的看向阿齊那,隨後神情嚴肅,振臂高呼。

“諸位!今日楊玉攜子至此間困頓之地,如今已是無路可逃,此身雖為女流之輩,但願與諸位親人、同袍共赴生死!堅決不做諂媚低頭之奴!我炎漢子弟,唯有站著死!絕無跪地生!”楊玉幹淨激昂的聲音回蕩在林間,激起飛鳥陣陣,這聲音在親族們聽來是無比的可靠,也更加堅定了在場眾人誓死捍衛氣節的決心。

“願為夫人效死!”身旁親族騎士將楊玉母子二人緊緊護在身後,從眾每人單手緊握韁繩,右手高舉長矛,不斷呐喊,數十人之聲響徹雲霄!人人神情肅穆,已做好隨時應戰的準備。

怕嗎,當然會怕,親族青壯們經過一天的奔波勞碌,早已是人困馬乏,精疲力竭。但麵對鮮卑蠻夷,白氏宗族上下,絕無怯戰之人!死就死,幹就完了,蠻夷小兒,怕他個卵!

“哈哈哈哈,你知道我看你們像什麼嗎?就像草原上一群渾身顫抖的羔羊,聚攏在羊圈裏呻吟待宰。楊夫人你放心,等活捉了你,首領一定有辦法讓你生不如死的!哈哈哈哈。左右聽令,隨我衝殺!速速解決這群雜魚,勿要拖延!”阿齊那也擔心,再拖延下去恐怕真的會有麻煩出現。

“唉,就當活動活動筋骨罷了”阿齊那揉了揉肩膀,往掌中呼了口熱氣,旋即握住長斧,跨馬加速欲直奔楊玉身前。

“賊子休想!”身邊三位親族騎士挺槍迎擊。

“囉嗦”阿齊那手中長斧一揮之間,為首的青壯騎士連人帶槍當場被蠻力撕斷。

青壯騎士飛馬墜地,身體殘破的他,滿眼的不可置信。血液浸染在茫茫雪地之上,更顯淒涼。未等反應過來,阿齊那身後輕騎便紛紛呐喊著衝殺上來。周圍親族雖奮力抵抗,但因寡不敵眾,在被逐漸的蠶食。最後退至樹旁的楊玉不得已放下年幼的白豊。

“豊兒,娘隻能護你到此了”看著白豊,楊玉疲憊的臉龐上露出一絲笑意。

這也是白豊第一次正麵看見穿戴甲胄的楊玉,笑起來的楊玉,不會因穿戴染血的甲胄而顯得不和諧,溫潤的臉龐還是那樣的和藹可親。曾聽聞家中族老說過,母親雖出生富貴官宦之家,但自幼喜愛舞刀弄槍,不愛紅妝愛武裝,為練武曾廣尋名師,因緣湊巧碰到父親,二人因武藝軍略一見如故,最終不顧家族反對,毅然逃婚嫁給了隻是寒門子弟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