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陳塵最後使出的兩招,以劍理而論,的確是兩儀劍法的劍招無疑,但他何行深自學成以來,便沒見過。如此一來,何行深心下竟沒由來生出一股子恐懼:莫不是我窮盡一生所學的兩儀劍法,竟然是錯的?
陳塵這邊一套劍訣使畢,瞧見何行深一副癡癡呆呆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何前輩,最後這兩招‘顛倒陰陽’‘兩儀歸一’,使得可對?”
“我……”
何行深剛要說話,可胸中一陣氣血翻湧,隻覺得頭暈目眩幾欲跌倒。一旁坐著的全真教掌教真人衝靜道長反應極快,一抬手便是一道精純至正的真元灌入何行深的周身七大穴位。
這股真元一入體,何行深的狀況頓時平複下來。他喘了幾口氣,目露頹敗之色,久久才道:“陳少君,以劍理論,你這使得的確是兩儀劍法。不過你這套兩儀劍法的劍招,與老朽所學,更顯巧妙,威力也遠勝過本門的劍訣。至於最後這兩招,本門劍譜中並無記載,但與其他劍招劍意、劍理契合得天衣無縫,確然是兩儀劍法的劍招無疑。”
眾人聽他這般說辭,都驚得瞪大了眼睛。若說這陳塵的劍訣還要勝過何行深本門的劍訣,那到底算是誰偷誰的?好比考試抄答案,“被抄”的那個考了六十,“抄襲”那個反倒考了九十,這算哪門子的抄法?
何行深脾氣雖大,但卻是個耿直人物,所說發自肺腑,並無造作。陳塵聽了,連忙起身行了一禮,解釋道:“其實我這一套兩儀劍法,的確也是出自貴派祖師何足道前輩之手,但這後來的傳承的源流卻有些不同。家師曾說,當年何足道前輩雲遊至會稽郡仙都山,曾與一位無名道人對弈,這彩頭便是一門劍訣。後來何足道前輩推枰認輸,便將這套兩儀劍法贈與了那無名道人。家師所授的,便是無名道人所傳的這一套兩儀劍法。”
昆侖三聖乃是何足道的自號,說得是“琴聖”“棋聖”“劍聖”這三聖。何足道生前酷愛弈棋,至今昆侖山仍有此遺風。而且以昆侖派祖師傳記而言,何足道這人風度脫俗,若說對弈之時以劍訣為賭注,這倒是合情合理。
何行深聽了這番解釋,頓時恍然大悟,不住點頭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是了,這最後兩招‘顛倒陰陽’‘兩儀歸一’,施展難度絕大,非資質奇佳之人不能明悟其中的劍理,若貿然學以致用,非但無益,反而有害,想來是後人對此做了增刪。若非陳少君點破,老朽這一生都見識不到真正的祖師絕學,做一輩子井底之蛙,何其可悲!”
他這麼一圓話,陳塵連解釋那兩招來由的力氣都省下了,不由得對這何長老生出些好感來。餘者眾人瞧著這一門興師問罪的戲碼,如今倒成了這般模樣,隻能麵麵相覷,默默不語。
“陳少君倒是講的一嘴好故事。我丐幫千百年來可沒有愛弈棋的幫主,那請問閣下這一手打狗棒法,又是從哪裏學的?”丐幫淨衣派長老盧三星“嘿嘿”一笑,道:“閣下一日使出七十多種不同門派的絕學,難不成要給我們這幫老家夥講上七十多個故事嗎?”
崆峒派掌門唐中閔也道:“何足道前輩酷愛弈棋,這事不假;可他與那無名道人對弈輸了劍訣之事,又有哪一本書上記載了?這小子真真假假夾雜在一塊兒,可見是個慣會扯謊的,何老兄,你可不要輕易上了他的當。此人是有幾分歪才不假,或許是偷了你昆侖派的劍訣,自己稍加改動,用以混淆視聽呢?各位,萬勿被這小子騙了。”
唐中閔見眾人猶自沉吟,麵色一冷,胸中盤算了片刻,索性狠下一條心來,大喝一聲道:“小子,就讓本座看看你這‘七傷拳’的造詣!”
說著,他霍然起身,抬手便要出拳。陳塵見狀,趕忙也站起身來後撤了一步,手呈指劍,隨時準備反擊。他心中怒道:這唐中閔如此咄咄逼人,堂堂一派掌門,臉都不要了嗎?
便在這劍拔弩張的當口,隻聽得一個深沉而充滿威壓感的女聲道:“唐中閔,你敢動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