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低劣的玩笑(1 / 2)

把鹵盤放在餐桌上讓他們嚐嚐時,我以為會讚歎鹵盤的味道,會詢問鹵盤生產地在何方……唯獨沒想到他們回答的是我不願麵對的責備:

“你就這麼喜歡給外麵送錢?你要是想吃你和我說我又不是不能做,為什麼要去外麵買?”

我低著頭,沒敢拿碗筷,隻是一直摳手指上的死皮。

耳鳴聲隨著媽媽聲音的音速變大,爸爸夾了一塊豆腐放進嘴巴,又來充當和事佬:“孩子喜歡吃就吃了,又不是多麼貴的東西,還給你打包你就好好吃吧!”

說完轉頭又對著我說:“快端碗吃飯,不要聽你媽講,快吃飯。”

我沒答話隻端碗當做回應,我怕我回答媽媽會更生氣了。

“哼!還是你們兩個感情好,我就是後媽……”

“哎呀,好好吃飯!講什麼後媽不後媽。”

我真的隻是想吃飯……

“喬燦,你說我像不像後媽?”

像詢問,是逼問,是上課被點名的不容拒絕的提問。

我不敢答,好像怎樣答都是錯的,說不是她說不相信,說是更有的鬧,這個問題被重複了十五年,可我至今都沒找到正確答案。

“吃飯!吃飯!好好吃頓飯行不行!”

沒有得到的答案,沒有說出的答案,皆在無言中被臆想,被猜忌……

洗好碗媽媽還在,真是稀奇事,她坐在沙發上對著我說:“過來坐。”

我沒看媽媽的眼睛,低著頭溫順的走向她,心裏把她可能會說的話排練一遍。

我坐在了媽媽對麵,等待宣判。

“如果我和你爸離婚你跟誰?”

又是一個問題,我們之間總是有許多問題和答案,是一個比無窮大還多的數量單位。

我抬起頭看她,表情很嚴肅,我看在眼裏隻覺得是一本正經的玩笑。這像是個無解的問題,但其實問題本身就是答案。

“我誰也不跟,我一個人過,隻要每個月給我錢就好。”

說完又低下了頭,摳著手指上的死皮。媽媽沒有再說話,我也沒有抬起頭,直到我的指尖有血溢出來,她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我下去逛逛,你要是想出去玩要記得早點回來。”

“好。”

我沒有給她想要的答案,所以她總是不厭其煩的問我問題。其實在她再一次問我跟誰時我想反問她想要我跟著她嗎?跟誰真的是想跟誰就跟誰嗎?如果誰都不要我怎麼辦?真的好可笑……不切實際的問題對應著的竟然是現實的答案。她總是開著不可能發生的玩笑和總以為事情會發生的我……或許這根本就不是問題,而是他們兩個的賭局,賭我的選擇,被我選擇的人——是贏家。

媽媽剛走我就開始找衣服洗澡,現在不洗等他們回家就沒熱水了,洗澡的時候其實是有些想要哭的……要不要和跟不跟真是這世界上最低劣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