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波就是我爹,他不喜歡這個名字,覺得一點氣勢都沒有。
我也曾問過我爹為什麼不改個名字,我爹卻說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可我卻知道,這是他與那個世界唯一的聯係了,他不舍得斷掉。
所以像是現在有人高聲喊他的名字,他內心是有點開心的,哪怕語氣不是很友善。
他抖了抖坐皺了的長衫起身,院中竟站著十多號人,人人臉上均有慍色,為首喊我爹名字的是一白須老者,我認得他,他是隔壁劉家村的劉村長。
劉村長平日裏慈眉善目的,見到孩子總會笑嗬嗬的,隨手分些花生、杏子一類的吃食,有一回我和潘讓蹲在河邊摸小蝦的時候,他還過來教我們搭了簡易陷阱。
但他現在可不笑嗬嗬的了,見我爹出來暫且收了三分怒氣,剛要開口說話,之間我爹大手一揮,劉叔、李伯、孫二嬸子各位長輩們,多謝這些年大家對我們父女倆的照(隱)顧(忍),我們過幾日就會離開此地,後會有期了!
他這一番話說下來,讓十裏八村好不容易派代表組合起的這支驅逐大隊紛紛泄了氣,當我再看劉村長的時候,他已經不是之前興師問罪的模樣,眼中寫滿了不舍,甚至還有淚光閃爍。
劉波啊,你也別怨你叔我,隻是這村裏的小夥子都被你的故事引得上了山……可你我二人好歹算是本家,你這要一走,叔這心裏又怪難受的……
劉村長說著轉身掩麵抹淚,孫二嬸子接過話頭,喜笑顏開的拍著手道,你還真別說,波啊!嬸子就覺得憑你這能耐,早該去城裏說說書了,要知道城裏的打賞可不比咱們村子裏,沒準兒還能被哪位大官、公主請到家裏講一講,到時候你的身份喲……嘖嘖嘖咱們鄉裏鄉親的,麵上也有光不是!
李伯是個瘦高老頭兒,背著手站在邊上,冷哼一聲,別是糊弄我們,我過幾天還來看你們搬沒搬!說著扭頭走出院子。
我心想李伯也是不容易,就因為兒子李大是我爹的超級粉絲,接連著把李伯的兩個孫子送上嵩山學武,可憐的李伯天倫之樂都沒得享。
我爹一一招呼著鄉親們,我搖搖頭轉身回屋繼續吃飯。
過了好一會兒,我爹才回來,我沒抬頭,繼續扒飯,含糊不清的問我爹,我們真的要離開這裏嗎?
我爹揉揉我的頭:小瀲兒長大了,跟爹出去采風吧!
說走就走,第二天一早我們父女二人已經整裝待發,在李伯的緊盯之下緩緩徒步離開了這個生活了6年的村落。
我費勁的扒開鬥笠上的黑色麵紗,揚起臉問,爹,我們去哪呀?
“先去會一位我的老友。”
“爹,我們非要這麼打扮嗎?”
“你懂什麼,這樣才有氛圍感!”
我翻了個白眼,退回進黑紗之中,走這一路上不少村民對我們指指點點,發出嗤嗤的竊笑,真是丟死人了。
走了有小半日,日頭曬得我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我爹突然停下來說著,到了。
我抬眼看到不遠處的茶攤上,坐著一個挺拔的青色身影。
“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