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衣不驚人死不休的誇張裝束,不知現在找我又有什麼事。跟爸爸和餘聲交代了一下,我走出去見紀弋。
“生日快樂!”他先是表示了祝賀,然後把我拉到一旁,說道:“記住我的話,你能做到所有你想做的事。”
說完,他指著一個方向,讓我看去。
那是一個十字路口,原本正常工作的紅綠燈突然滅了,往不同方向行駛的車輛頓時亂了套,正在穿過馬路的行人都加快腳步往對麵跑去。一個年輕女人抱著一個看上去一兩歲的小孩子,手裏還提著一大堆東西,落了單,走在最後。一輛車快速駛了過來,緊急刹車之後,在地上留下了重重的車痕,還有一地的鮮血。
那輛車撞倒了抱孩子的女人,小孩子不知道受傷了沒有,隻是大聲哭叫著。不等有人上去查看,又有一輛車從另一個路口開了過來,司機像是喝醉了酒,車搖搖晃晃卻行得極快,眼看就要撞上那個小孩子。這時,從剛才過馬路的人群裏衝出來一個女人,隻來得及把小孩子抱在懷裏,那輛車就撞了上來,把那個女人撞倒,從她身上碾了過去,直到撞上另一輛車才停了下來。
我大叫了一聲,捂住了嘴,眼淚已流了下來。
我看見了後來那個女人的長相,我不敢相信,我瘋狂地跑了過去。
人群的騷亂聲,我仿佛已聽不見,我隻想走得近些,再近些,把那個我叫她媽媽的人抱在懷裏。可有人攔住了我,不讓人靠近。我隻能站著哭泣,看她懷抱裏的小孩子發出微弱的哭聲,正努力伸出一隻手,往外探索著。
很快,救護車來了,小孩子被醫護人員抱進救護車裏,很快離開了。先前被撞倒的女人和我的媽媽卻被裝進了放屍體的黑色袋子裏,我的眼淚大滴地往下落,已哭不出聲音。警車也來了,封鎖了事故區域,開始疏散人群。
為什麼?為什麼媽媽要衝出來?為什麼善良的人總要受到傷害?為什麼我會這麼難受?為什麼要在我最幸福的時候經曆最痛苦的事?為什麼我想要的事不能實現?
我默默往飯店走去,爸爸應該知道這個消息。手不停抹著眼淚,卻發現眼淚越來越多。
走進去,找到那張靠窗的桌子,隻有餘聲一個人坐在那裏。
“我爸爸呢?”我帶著哭腔問餘聲。
他嚇壞了,握住我冰涼的手說道:“發生什麼事了?去了一趟洗手間怎麼變成了這樣?你爸爸還沒來呢。”
我去的是洗手間?我爸爸還沒來?怎麼可能?剛才的事明明已經發生過了,那麼真實的感覺,不是幻覺。我記得餘聲在爸爸來後看過表,說是11點半,便連忙問道:“現在幾點?”
餘聲把手伸到我麵前,說道:“你看,11點二十分,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呆呆看著他,早已忘了哭泣。一會兒,爸爸跟甄聞從窗前走過,我向他們招了招手。餘聲回頭看過之後,問道:“你的媽媽難道是後媽嗎?怎麼這麼年輕?”
爸爸跟甄聞落座後,我介紹道:“爸爸,小聞姐,這是我的未婚夫餘聲。餘聲,這是我的爸爸和他的助手甄聞。媽媽還沒來,大家再等等她吧。”
“未婚夫?我的寶貝女兒什麼時候有了未婚夫也不告訴我。”爸爸說道。
然後餘聲說了那一段話。
跟剛才經曆過的場景一模一樣,說過的話都一字不差。時間倒回了幾十分鍾,隻有我知道。
爸爸跟餘聲開始聊天,我一直望著窗外,待紀弋又一次憑空出現,我跳起來,衝了出去。
“生日快樂!”他先是表示了祝賀,然後把我拉到一旁,說道:“記住我的話,你能做到所有你想做的事。”
他的手,指向十字路口。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阻止那場交通事故,救回媽媽的生命。
紅綠燈熄滅了,一輛車撞向抱著小孩子落在人群後的女人,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輛車,不停默念,停下來,停下來,停下來。車停下來了,可還是撞上了那個女人,小孩子的哭叫聲刺痛了我的耳膜。為什麼我做不到?
那輛歪歪斜斜的車駛向了那個小孩子,媽媽衝出來,抱住那個孩子。我的腦海裏,再也沒有比阻止那輛車撞上去更強烈的念頭了。此時,媽媽對我的愛,我看到媽媽出車禍時的痛苦,一齊在腦子裏翻湧,兩種衝突卻同樣強烈的情感如兩條玉龍,上下翻騰,突然這兩種情感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同時躍出我的腦袋,急速飛向那輛快要撞上我媽媽的車。下一刻,車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向一邊,撞上了一棵樹,這才停了下來。
媽媽和那個小孩子都安然無恙。
我飛快地跑過去,和媽媽抱在一起,她的懷抱無比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