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媽媽，看上去並不十分年輕，卻很舒服的樣子，穿著寬鬆的居家服，身上還圍著圍裙。
“滿院的花草香氣，已經遮擋了，這個世上，所有的味道。我因此而憂鬱，憂鬱它們不知道自己的美麗，不知道其他香氣，懂得埋怨。怎麼樣？我算得上是才思敏捷吧，而且第一個詞語跟最後一個詞語讀音相同，媽媽，你還敢說我不是詩人嗎？”我撲進媽媽懷裏，抱住她的脖子。
“古琴，小心古琴，清霜可是你的寶貝！”媽媽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跳著掙脫我。
她不喜歡擁抱，記得小時候，她都很少抱我。和爸爸相比，她一向是個嚴厲的角色，當然，隻對我嚴厲。傅筱竹是媽媽雇傭來幫她照顧這片院子的，她對她，比對我，不知道好多少倍。我不明白，這其中的差別，但她看我的眼神裏，從不缺乏愛。
在屋前的門廊裏換了鞋，我才敢小心翼翼地走進木屋。地上鋪著媽媽親手織的地毯，踏上去有種溫柔的感覺。把古琴放在客廳的長案上，和幾個裝了我的照片的相框放在一起。
木屋的這一層都是敞開的，廚房，餐廳，客廳，全都連通著，小盆的鮮花隨處可見，連樓梯上都擺了幾盆，而照片，隻是這張長案上有，而且隻有我的照片，沒有爸爸的，沒有媽媽的，沒有哥哥的，也沒有我們的全家福。看起來有點奇怪。
這時，媽媽和傅筱竹已經擺好了碗筷，我洗手洗了三遍，不是因為我有潔癖，而是因為我媽媽有潔癖，這才坐下來吃飯。
飯菜很精致，這是我唯一可以用的形容詞。媽媽是個素食主義者，桌上四個菜，沒有一點葷腥，全都用描畫精致的盤子盛著，並擺放成不同的圖案。但對於我這個肉食主義者來說，這些都太寡淡無味，提不起我的食欲。
吃一口菜，扒四五口米飯，不一會兒，我就結束了我到這個空間後的第一頓晚飯。
我閑坐著，看媽媽和傅筱竹依然不緊不慢地吃飯，媽媽還給她夾菜。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我突然問道：“媽媽，你這裏怎麼沒有哥哥的照片？”
媽媽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悲傷和持續的沉默。傅筱竹替媽媽答道：“端木賞，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你有哥哥。你是不是腦子壞了，怎麼問出這個奇怪的問題？”
“是啊，筱竹說的對，你哪裏有什麼哥哥，你可是獨生女，你的小腦袋裏又在瞎想什麼？是不是你太想要一個哥哥了？這我可辦不到。”緩了緩，媽媽這才說道。
我沒有哥哥，我是獨生女。難怪這個空間的我沒有一點關於哥哥的記憶，因為我從來沒有哥哥。唉，不好玩，這個空間怎麼會沒有端木棠呢？我還想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我明明看到方才媽媽臉上的悲傷，那不是裝的，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刻她是悲傷的，那是一種本能的反應，絕對不會錯。這就意味著，我的哥哥這個問題，媽媽很可能欺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