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是我的孩子啊(3 / 3)

藍發藍眸的青年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看見自己修長的指尖上沾了些鮮紅的血,於是他吐舌把它舔淨,麵容恬靜而美好,“你從來不是個忠誠的女人,而我,也不需要你的忠誠。你需要知道的隻有一件事,你的命捏在我的手裏。現在,滾出去吧。這座城堡的主人並不知道你被關進來過,所以他手下那些雜碎沒什麼可怕的,你隻需要維持正常的交際生活就行。”

漢娜又抖了一下。她想抗議也許女仆長或者諾亞會直接幹掉自己,然而本能卻教她顫抖著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貼著牆腳走到了廚房那裏去。直到終於懷揣著數個甘薯一屁股坐到了自己歇了好幾個星期的那張床上的時候,這個飽受驚嚇的女人才如夢初醒般抱著一堆食物大哭了起來,她邊哭邊惡狠狠地撕著一隻羊腿,塞得滿嘴都是油膩的肉末。

天啊,天啊,她到底是為什麼要來這種鬼地方?她應當老老實實呆在勞倫茨才對。一跑到這裏就什麼要人命的怪物都出來啦!

脖子上還在隱隱作痛的地方提醒著漢娜,她所經曆的並不是自己憑空想象出來的一場噩夢,而這讓她更害怕了。沒錯兒,她是見過血淋淋的生和死,甚至就連自己的手上都沾了人命和鮮血,但那個時候她並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妖魔鬼怪,也不信做下的惡行會有所謂的報應啊!

——即便自小膜拜的神像教她對光明神有了一定的信仰與敬畏,但她打心底裏是不信會有女巫鬼魂乃至魔鬼一類的東西存在的——嗨,假使像死去的阿米莉亞小姐那樣認得各種草藥就是女巫,那麼她再多學點藥理和天文上的東西,再在未有信仰的土地上好好裝神弄鬼一番,不也可以自稱是神了?

可最近這些日子裏一件接著一件的怪事實在是太多也太可怕了,可怕得簡直就像是一場連綿不斷的噩夢……也許就是噩夢也說不定呢——不,它必須是!

漢娜想到這兒莫名地鬆了口氣,她打了個飽嗝把剩下的食物往櫃子裏一藏,就毫無形象地倒在床上,逃避般用被子蒙住了頭:睡一覺,睡一覺就什麼都好啦!

於是很快地,這個小小的房間裏就響起了時高時低的鼾聲。

——漢娜並沒注意到,自己這一路來太過暢行無阻這件事。腹中的食物把她拖進了一個漫長的夢境裏。而直到第二天送蔬果進城的農民敲了半天門都沒人應,踩著土包翻過牆後大驚失色地發現整座城堡的人都陷入了沉睡之後,整座城堡的異常才終於為外人所知——

“中邪啦!”那個農民在發覺自己不可能搖醒那些兵老爺之後就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鬼叫鬼嚷著朝駐守在外城的巡城小隊奔去,“救命啊,騎士老爺們!城堡裏的人全、全倒下啦!怎麼搖都搖不醒……沒,沒死!一點兒傷口都沒有……但是真的搖不醒啊!”

“啊?”領頭的大胡子騎士聞此不由滿臉疑惑地撓了撓頭,“要真有什麼事的話諾亞早出來報信啦……喂,你這老家夥沒騙我吧,我去看看……”他拍拍同僚的肩膀,“幫我看著那群小子別讓他們偷懶,我進內城去看看……真是的,那群家夥是集體喝醉酒了嗎?”

一整個小隊的騎士們頓時噓聲大笑起來。

“快去!要真喝醉了可就糟啦,等大公回來那群人可是要吃鞭子的!”

於是領頭的人笑得更厲害了。那群混蛋專愛挑公爵大人不在的時候出亂子……一會兒他可得好好嘲笑他們!

……

…………

與此同時,路德維希堡地下隧道深處。

冰冷潮濕的石壁突然如有生命般迅速蠕動起來,然後隻一瞬,驟然降低的溫度就使所羅門手中加持了魔法的蠟燭毫無抵抗能力地熄滅了,被踩在腳底的堅實泥土也湧動著變得鬆軟起來,然後它們帶著微不可覺的寒風開始不停地重組成各種可怕的幻象來——

“咦……地勢怎麼突然變了。”皮膚蒼白的魔族劈開兩隻咆哮著朝自己撲來的豹子,合上手中書頁向後一躍,靈巧地避過了突然壓向自己的兩道土壁,然後把那光影般不停變幻的典籍猛地拍在了地上,“這個魔力含量……麻煩了。那條長翅膀的蛇醒了嗎……薩米爾!”最古老的智慧之王在手中幻化出數十隻螢火蟲,然後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像你這種冷血動物居然也會醒……現在不是你冬眠的時候嗎?”

“——真是抱歉啊,我提前醒來這件事。不過不醒的話,又怎麼能把你這要偷東西的小賊抓個正著呢?”

來人——一個穿著潔白衣衫的青年驟然閃現在他身後,藍色眼眸彎成了一個十分和藹可親弧度。他輕巧地一抬手,所羅門的脖頸就被卡得動彈不得:“每次都躲在普通人類身後偷竊我的寶物……你就不能親自走正路進一趟我的花園嗎?啊,對了,偷了我用來釀酒的葡萄這件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他說著湊在所羅門耳畔輕輕笑了起來,“以身抵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