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能登上王位的誰沒有兩把刷子呢,雖然那兩把刷子是他母親娘家附帶的——啊,我忘了,你們這些男人總是會忽略掉裙帶關係和母性的強大之處。”阿米莉亞說著狡黠地挑起眉看了回去,指間夾著一枚小巧的白棋,“你的兵又沒了。親愛的,這麼不認真,你是想被我從頭到腳都吃個幹淨嗎?”
……
…………
救……命……
漢娜渾身抽搐著無聲地呼著救,她伸出手徒勞地掙紮著,瞳孔大張,圓潤喜人的臉也像泄了氣的皮球似地癟了下去,隻剩一點可憐巴巴的肉和皮掛在骨頭上,而那個漂亮的孩子還繼續趴伏在她頸部,蛇一樣沾了血的森寒獠牙在昏黃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碰!薩米爾突然發起怒來,他嫌棄地把漢娜甩到了牆壁上,然後伸出白玉似的小手擦了擦嘴角。
“太難喝了。”這樣貌像天使般純潔可愛的男孩輕聲抱怨著,鮮紅的血在嘴角處滑下一抹妖冶的豔色,“果然,還是需要母體啊……這樣就快不行了麼?現在的人類怎麼這麼弱……”他說著就伸手要去碰像個散在地上的破木偶似地趴在那兒的漢娜,“喂,女人,陪我說說話吧?我都有好久沒和人說過話啦。”
誰要……誰要陪你這種怪物說話……!
漢娜惡狠狠地瞪著他,難得地在心底裏硬氣了一回,雖然事實是她根本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能像現在這樣睜眼視物對她來說已經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她甚至無暇思及恐懼,隻是滿心滿眼恨不得撲上去把對方啃掉一塊肉的念頭——那是我的血,我的肉!她用惡毒的眼神刺向對方:把我的血肉還給我!
“……哎呀,真是讓人不忍直視。如此汙穢而又愚蠢的眼神……”
銀藍色長發的男孩帶著天使般純潔可愛的笑臉用指頭彈了漢娜的身體一下,在聽見對方的骨頭和地麵敲擊出格郎郎的聲響時笑得更歡了。
“嗯,這個衰減的程度,應當是說明了人類正式的文明已經發展了足夠長的時間吧。”男孩像打量牲口似地撐開漢娜的嘴細細看了她的牙口,然後又熟稔地細細摸了她的耳後眼睛和胸部,卻不帶一絲狎昵的意味,“五體不勤,植物和肉卻都沒少吃嗎……也就是說,那些種族也都一起衰減啦。真有趣,在我沉睡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薩米爾!”一個對漢娜來說分外熟悉的女聲突然在這地牢裏回蕩了起來,“媽媽來救你了!我從守門的那裏拿到了鑰匙,很快我們就能回家裏去了,別害怕,別害怕……”
是凱瑟琳!漢娜瞪大了眼艱難地抬起頭,聽見鐵門那兒傳來了代表自由的悅耳開鎖聲,然後凱瑟琳……凱瑟琳!?
像把幹涸的骨頭似地女人喉嚨裏發出了可怕的吸氣聲:凱瑟琳的麵容嬌豔一如往常,這女人眉目間飽含著一種異常灼目的充滿了愛意的笑,而她的那雙手……天啊。那簡直不是人類會有的手。兩塊血肉模糊得看不出形狀的肉片在鮮血淋漓的手肘上斷斷續續地接著,她甚至能看見有森白的骨頭從裏麵露了出來!
“母親。”薩米爾笑了,這漂亮的男孩站起身來飛撲進了來人的懷裏,任凱瑟琳的雙手把他的衣衫染成了刺目的紅,“對不起,要親手殺掉你……”
“不要道歉,你是我的孩子啊。”凱瑟琳含淚笑著想要去摸孩子的臉,卻在看到自己那雙不成形的手時有點黯然地縮了回去——她不願讓自己手上的鮮血沾染上那張可愛的小臉,“我隻有你了,親愛的。代替我活下去。媽媽才是那個要說對不起的人,讓你在還沒出生的時候就遭受到了那樣的痛苦,以後也沒辦法保護你了……”
男孩眼裏忽然落下淚來。他閉著眼感受著那個溫暖的懷抱,直到那個美麗的女人也閉上了眼,那抹讓人分外眷戀的溫度隨即化作灰塵消散在了風裏,隻餘一襲空蕩蕩的衣袍悄然飄落在地,帶得一對冰藍色的寶石耳墜在地上骨碌碌地滾動起來。
“幸虧我當初沒選擇那種需要較長生長期的轉生方式,不然就再也脫不開身了也說不定。”這仿佛冰雪雕就般的男童低語著拾起那對耳墜,在站起身的那瞬身形倏然拔高,“起身,奴隸。”藍發藍眸的青年含著讓人如沐春風般的微笑抬手把那對耳墜刺進了自己的耳骨,任鮮血順著耳珠而下,“去為我成為埋在這個地方的一枚棋子吧。”
漢娜扶著牆呆呆地站了起來。她注意到了自己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常態,然而那又怎麼樣呢?
——凱瑟琳死啦。這個豐腴紅潤看起來健康得過分的年輕女人打了個寒戰,卻連往薩米爾那邊看一眼都不敢:她覺得會活成個老妖婆的凱瑟琳,居然就這麼簡單地死掉啦!
“我……對路德維希大公宣誓過效忠。”她抖抖索索地貼在石壁上低聲道,“我對光明神發過誓,我不能……”
“……光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