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他身上的氣質又那麼張揚,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獨屬於少年恣意不羈的張揚勁。
他穿了一件搶眼的正紅色短袖襯衫,襯衫上頭的紐扣他沒係上,鬆鬆垮垮敞開來,露出曲線好看的脖頸,紅色襯衫襯得他皮膚越發白。
他從遠處走過來,人高腿長的,像是行走的衣架子。
顯眼得很。
路聽泊並不在意周圍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他大步走過來,單手拎著書包往大桌上隨意一放,回頭環望一周,視線快速鎖定在空出的那張桌子上,走過去一看,果然,右上角貼著他的名字和考號。
他大大方方坐下,肆意又張揚。
在這一刻,薑淺憩在為即將到來的考試緊張,為不知好壞的成績暗自苦惱,為不知結果的未來拚了命的努力。
路聽泊卻無所顧忌,活得熱烈灑脫。
生來就比太陽耀眼。
薑淺憩隱沒在亂哄哄的人群裏,裝作隨意一瞥,往他的方向看過去。
她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他在第一排中間的位置。
他們之間隔了一列桌子。
樹影斑駁,陽光透過窗戶斜斜照過來,正正好好落在他們中間的過道上。細小的微塵在光束裏翻騰,清晰可見。
明明普通不過的一束光,卻照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有那麼一瞬間,薑淺憩覺得自己就像那光束裏籠著的灰塵,平凡又普通,在人堆裏渺小到簡直快要看不見。
可這樣普通的她卻仍舊逃不過本能追著光走的宿命,再次見到光,她還是忍不住的被吸引。
薑淺憩把這稱為命中注定。
少年太搶眼,像是盛暑天裏的驕陽,帶著燃盡一切的灼熱滾燙傾瀉一地,活得熱烈恣肆,生來便注定受萬眾矚目,得世間偏寵。
他們是兩個極端的人。
薑淺憩敏感又固執,太在意別人的看法,總會因為一些小事一個人偷偷鬱悶很久,盡管可能事實並不是那樣,她也會固執的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想。
她天生就是一個悲觀主義者。
可路聽泊卻不是這樣,他熱烈肆意,隨性灑脫。
他從不在意身邊的眼光,永遠都是勇敢坦蕩,自信從容。仿佛生活是一件極為容易的事情。不管遇到什麼,他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由得讓人羨慕。
考試鈴聲響起,老師抱著厚厚的密封袋走進來。
厚厚的密封袋割裂開來的聲音在安靜的考場裏響起,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老師的方向。
薑淺憩卻偏頭悄悄看向路聽泊。
他一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隨意搭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轉著手裏的筆。
直到老師拿了一遝卷子放到他桌上,他才放下支著下巴的手,慢悠悠坐直身體,留下一張卷子在桌上,又把剩下的試卷往後桌遞過去。
前桌遞來卷子,薑淺憩不動聲色斂了目光,把試卷往後傳去。
她視線落在桌前的試卷上,在卷子上輕輕寫下她的名字,便開始埋頭做題。
在離收卷時間還有三十分鍾時,監考老師開口說做完的可以提前交卷。薑淺憩看著寫了一半的作文,視線從卷子上移開,轉了轉有些發酸的手腕。
路聽泊聽到可以交卷了,飛快地收起筆,走到前麵拎起包,把包隨意的挎在肩上,抬腳就往外走。
監考老師表情頗有些無奈。
老師喊住他,小聲衝他說:“路聽泊,又不好好做題是不是?這麼急著走?”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衝監考老師笑。“陳老師,我有認真做題,真的做完了。”
那樣子看著像是個‘慣犯’。
老師似乎也早已習慣他這樣,也不和他計較,歎口氣擺擺手讓他走了。
薑淺憩看著他逐漸走遠的背影沒動。
在這一天,她知道了他的名字。
隻是一個名字,卻讓她有種做夢似的不真實感,她荒唐的認為僅僅知道了一個名字就讓他和她的距離似乎近了點,也僅僅因為一個名字就讓這普通的一天都變得不普通了起來。
這是薑淺憩第二次見到路聽泊。
她不禁感歎他的確有讓人過目不忘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