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服』底下隻是普通的製服,根本無法禦寒。
「嗯……好,決定了!」
臉頰微紅的結衣直盯著我看。
「決定什麼?」
「一邊互相取暖,一邊思考對策。」
「互、互相取暖?」
我不禁提高了音量。
「小、小聲一點!」
「抱歉,可是你要怎麼互相取暖?」
「油炸雙胞胎之類的?」
「哦,油炸雙胞胎……」
「星野,你是不是想歪了?除非我死了,否則你想都別想!」
「什麼事情想都別想?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別說那麼多了,快點靠著我的背。」
深綠色和粉紅色的背部貼在一起。
「也沒多暖嘛。」
隻有化學纖維製成的『外人服』互相摩擦的感覺。
「隔了一層戰鬥服和製服還是不行,幹脆脫掉算了。」
「脫、脫掉!?」
我又下意識地提高音量。
「星野,你怎麼又想歪啦?現在氣溫這麼低,怎麼可能脫光衣服嘛。」
「沒錯,脫了會死人的。而且脫下衣服互相取暖的方式,應該是在衣服濕掉的時候才派得上用場。」
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之後,背部逐漸暖活了起來。
「啊,我感受到你的體溫了。」
「嗯,我也有一點點感覺。」
於是我一邊感受結衣的溫度,視線也在黑暗中飄來飄去。突然之間o~水遠跟結衣待在這裏的念頭掠過腦海。
「啊!」
結衣莫名其妙地驚呼一聲。
「怎麼啦?」
「我剛剛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似曾相識?」
「對呀,你沒有嗎?」
「嗯……沒有。」
「那就算了,當我沒說。」
「喂喂喂,別吊我胃口好嗎?」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就是不告訴你。」
「太過分了,惡魔。到底是什麼似曾相識的感覺,快點告訴我啦。,
「真的不知道嗎?」
結衣轉過身來。在手機熒幕的微弱光線照射之下,結衣的表情似乎有些哀怨。
「至少給個提示吧!」
「提示就在你之前說過的那句話。」
「呃?」
我試著搜尋不久前的記憶。
「啊!」
原來如此,我終於搞懂了。
「小時候在神社玩捉迷藏嗎?」
「答對了!」
結衣笑容滿麵的指著我。
「當時我們也是像現在這樣一起躲在暗處,外麵還有負責抓人的鬼呢!」
「不過現在可不是在玩遊戲。」
其實我對捉迷藏的記憶並不是很清楚。若不是結衣提起,我早就忘了曾經跟她躲在一起。
「大概是那個時候也跟現在一樣地緊張,才會產生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吧……啊,身體愈來愈暖了。」
結衣試著握起拳頭。
我不禁眯起雙眼。看到結衣活力十足的模樣,我的精神也跟著振奮了起來。
(這算是習慣成自然嗎?)
幼稚園的時候也好,小學的時候也罷,我好像是一路看著活力十足的結衣長大的。即使是在玩捉迷藏的時候,我也是在結衣的激勵之下,才勇敢地衝到鬼的麵前。
結衣就像是我的……
「結衣。」
「嗯?」
「那個……關於上次的回答——」
話才說到一半,耳邊突然傳來嘟——嘟——嘟——的聲音。聲音是來自『外人服』…的耳機。
「千擾結束了嗎?」
「怎麼會突然結束?」
『啊——』
男性的聲音傳人耳中,而且是曾經在哪聽過的聲音。
『啊——聽到這段談話的各位,我是栗林家親衛隊的部隊長佐佐木。』
我跟結衣不禁互望一眼。
佐佐木的聲音怎麼會出現在內部回路之中?難道連物理教室的準備室都淪陷了嗎?
『我們已經擄獲千歲小姐,目前正準備撤退。無論各位是正在戰鬥,抑或是躲藏起來,還請放棄無謂的抵抗,乖乖地出來投降吧!再重複一次,放棄無謂的抵抗,出來投降吧!』
通訊到此結束。
這是什麼意思?擄獲?難道千歲學姊已經落在他們的手中?
「……我要去救千歲學姊。」
說完之後,我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
「慢著,不覺得大有問題嗎?對方的目的在於擄獲學生會長,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為什麼還要我們投降?」
「我也不知道。或許上頭臨時下令,要把我們也一起帶走吧!」
「這也未免太牽強了。」
「如果學姊真的被帶走了,我們一定要另外商討對策才行。不管怎樣,先去確認真偽再說。」
就在我打算走出保管室的時候,結衣抓住了我的手。
「星野,你冷靜一點。外麵都是敵人,現在出去等於是自投囉網。」
「總不能一直躲在這裏吧?」
我試圖甩掉結衣的手。
「結衣!」
「為什麼每次碰上學生會長,你總是容易失去理智?學生會長不能回到栗林家嗎?明年三月以前讓學生會長的『裏麵的人』繼續留在學校,真的那麼重要嗎?」
「……當然重要,而且是非常重要。」
「為什麼?」
「為什麼?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這些日子的努力都是為了協助千歲學姊以『裏麵的人』的姿態渡過剩餘的校園生活……」
「可是這麼仿真的對她比較好嗎?真的比較幸福嗎?就拿今天來說好了』;到頭來還不是沒有人為了學生會長挺身而出?」
「即使如此,相信千歲學姊還是希望以『裏麵的人』的身分到學校上課。我就是為了實現學姊的願望而戰,你不是也一樣嗎?」
「才怪。我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你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結衣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眼神十分嚴肅。
「你的理由就隻是這樣而已嗎?不希望學生會長回到栗林家的理由,真的就隻是這樣而已嗎?」
「你的意思是?」
「……」
結衣緊咬下唇,低頭不語。
我多多少少知道沉默的背後所代表的意義,也猜得到讓結衣大為不安的原因到底是什麼,可是我現在對於歲學姊的擔憂,更遠勝於安撫眼前的結衣。
「我現在隻想確認千歲學姊的安危而已,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說完之後,我溫柔的輕觸結衣的肩膀。結衣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旋即緩緩的點點頭。
「抱歉,我好像有點怪怪的。」
之後還露出靦腆的傻笑。
「那就一起到密室去看看學生會長到底還在不在吧!」
結衣伸出先前一直阻擋我的右手,拉著我來到保管室的門前。
之後又小心翼翼地探頭張望。
四、五個敵人守在樓梯口。瞞過他們的眼睛離開保管室,似乎有點不太容易。
就在我低頭沉思的時候。
「你把這個帶在身上。」
結衣從『外人服』的口袋拿出一隻小小的玻璃瓶,裏麵盛滿了鮮紅色的液體。
「這是什麼?」
「最終秘藥,可以暫時讓肉體能力增強九倍的飲料。」
「九倍!」
「不過氣味也是我所製作的健康飲品當中最刺鼻的,一般人恐怕一聞到味道就會當場昏倒。除非真的麵臨生死關頭,否則還是少用為妙。」
「嗯、嗯。」
結衣的表情可說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我不禁以又敬又畏的心情接過小瓶子。
「等一下我負責吸引敵人的注意力,你再趁機離開。這次的作戰計劃就取名為;『輪到我犧牲』好了。」
「慢著,那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
「這樣子太危險了。」
「不必替我擔心,我一定逃得了的。勝利的女神就站在走廊的那一頭對我微笑呢!」
「可是……我怎麼可以讓一個女孩子為我冒險……」
「這種說詞一點意義也沒有,難道你不想確認學生會長是否平安無事嗎?」
「唔……」
「既然如此,就別再阻止我了好嗎?」
迫於無奈,我隻好點點頭。
「就當作是當年玩捉迷藏的時候,你替我引開鬼的報答好了。現在輪到我當正義的一方了。」
「你本來就是正義的一方,從小到大都未曾改變。」
或許對我而言,結衣一直都是代表正義的存在吧!
這時結衣突然伸手抱住了我,然後在我的臉上親了一下。
「你、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摸著臉頰,下意識的倒退好幾步。
「正義之吻。」
「正、正義之吻?」
「我走了。」
滿臉通紅的結衣放開了我,轉身跑出掃除用具保管室。
「來——來——來——!距離太遠就用聽的,附近的人就用看的!小女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神樂結衣是也!」
她是在叫賣跌打損傷的膏藥嗎?
幾秒鍾之後,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野的叫罵,從四麵八方一湧而至。
「誰能比我快?抓得到我再說吧!」
結衣發足狂奔,忍者軍團緊追在後。
等到人群遠離之後,我才走出保管室,朝著反方向飛奔而去。接著又爬上空無一人的階梯,迅速的趕往三樓。
勝利女神真的會在走廊的另一端對結衣微笑嗎?我有點擔心。
一口氣跑上三樓之後,我貼在牆上觀察走廊的情況。物理教室剛好位於走廊的另一端。
半個人也沒有,更別說是負責警戒的忍者軍團了。
「看來千歲學姊已經被帶走了。」
佐佐木極有可能是在帶走千歲學姊之後,利用內部回路對我們做出勝利的宣言。
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這裏是浦乃和自律型千歲負責防守的區域,可是我卻看不到兩人的身影。
(該不會連她們也被帶走了吧?)
平安無事地來到物理階梯教室的門口,赫然發現門戶洞開,裏麵一片淩亂,連剩餘的『外人服』也不見蹤影。不是千夏事先藏起,就是被佐佐木帶走了。
確定附近沒有敵蹤之後,我慢慢地定近密室所在的牆麵,然後伸手敲敲外牆。
「千歲學姊,你在裏麵嗎?」
沒有回應。我又敲了一次,還是沒有反應。
難道真的被佐佐木帶走了?
就在這個時候——
「純人,是你嗎?」
牆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千歲學姊!」
「真的是純人嗎?」
「是我沒錯,我是星野純人!」
「不是跟純人聲音相似的其他人吧?」
「絕對不是。」
「好,請你說出我的三圍。」
「我哪知道學姊的三圍是多少。而且以學姊的身材來看,三圍應該不是值得討論的重點……」
「太過分了,人家也是有三圍的!」
「這我知道,就算是剛出生的嬰兒也有三圍嘛!」
「意思是我的身材跟剛出生的嬰兒差不多囉?說,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好啦,我道歉就是了。學姊,請你開門好嗎?」
「也罷。嘴巴這麼毒的人,一定是純人錯不了。」
於是密室的門扉緩緩開啟。
千歲學姊就在密室裏麵,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千歲學姊。我不禁鬆了口氣,眼淚差點沒掉了下來。
「怎麼啦?我剛剛才吃了一點戰備口糧,難道臉上沾了餅幹屑嗎?」
「倒也不是啦。這裏出了什麼事?千夏怎麼不見了?」
「老姊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聲音聽起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居然擅自離開崗位,這算哪門子的指揮官。」
而且之後也沒試著跟我們聯係。
「佐佐木的部下來過了嗎?」
「對呀,還在教室裏麵翻箱倒櫃。後來大概是找不到我吧!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這裏。」
「謝天謝地……」
這麼說來,佐佐木宣稱他已經帶走千歲學姊的說詞隻是欺敵的手法嗎?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是為了逼迫我們投降?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純人……」
千歲學姊的臉色突然一沉,以相當不善的眼神打量著我。
「怎麼啦?我的臉上沾了什麼嗎?」
我可沒吃戰備口糧。
「我躲在這裏的時候,你都在做些什麼?」
「當然是跟黑衣忍者展開多次的殊死戰。」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這個你要怎麼解釋?」
「哪個?」
「臉頰上麵有女用的護唇膏。」
「啊!」
我連忙以衣袖擦拭臉頰。
「我不在的時候,你做了什麼好事?」
千歲學姊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請、請聽我解釋!這一定是在戰鬥的時候撞到自己人,才會不小心沾上的!真的隻是普通的意外!」
「是嗎?」
糟糕,千歲學姊不相信。算了,不相信也是很正常的,這本來就是我胡誨的謊言。
「這、這不是重點!!」
我雙手一拍,試圖改變話題。
「目前防線已經全麵崩潰,敵人也動用『外人服』,我們不是對手,而且還跟浦乃以及其他人失去聯係。千歲學姊,你真的不知道千夏跑哪去了嗎?」
「真的不知道。我一直躲在裏麵,完全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
「說的也是……啊!」
等一下。
我突然想到佐佐木為什麼要采用欺敵戰術的理由了。隻要宣稱千歲學姊落入他的手中,我們之中一定會有人前來察看千歲學姊的安危。所以佐佐木的目的是……
「千歲學姊,快點回到密室!」
就在這個時候。
刺眼的探照燈從四麵八方射人教室之中,無數的黑影從天花板依序降下。發現這些黑影全都是將身體縮成一團的黑衣忍者之後,我立刻奔向千歲學姊。
將愣在原地的千歲學姊像接橄欖球似的一把抱住之後,我立刻將這顆人球往前一推。千歲學姊就像一顆保齡球,不偏不倚地滾進了密室。
接著我閃過眼前的黑衣忍者,撲向牆上的開關。
穿著黑色西裝的男子試圖擋住我的去路。仔細一看,赫然就是佐佐木。
可惜他遲了一步,我的手已經朝著牆上的開關迅速移動。
「混帳!」
就在我的手指快要碰到開關的時候,佐佐木罵了一聲,朝著我發動攻擊』
強大的衝擊力貫穿了『外人服』,我的身體飛上了半空中。
跌落地麵的時候,『外人服』的金屬摩擦聲與密室門扉關閉的聲音同時傳人耳中』
「可惡!」
佐佐木氣鼓鼓的打量著關閉的密室,旋即朝著我走了過來。
「原本打算等到你們說出姬宮千夏人在哪裏之後再展開行動,看來我似乎是太貪心了。」
原來佐佐木也不知道千夏在哪裏。
「也罷,至少我們找到了小姐的藏身處。」
「你們打不開的。」
坐在地上的我瞪著佐佐木。
「隻有傻瓜才會使用蠻力。」
「千歲學姊不會開門的。」
「沒錯,我不會開門!」
千歲學姊的聲音從牆壁的另一側傳來。
「原來聲音聽得這麼清楚,我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皮笑肉不笑的佐佐木看起來格外地陰險。
「小姐,您是栗林家的人,不應該在這種地方玩捉迷藏。」
「隨你怎麼說,我絕對不會出去。」
「難道您打算一輩子躲在裏麵?您已經在道具服裏麵躲了十五年,難道還躲不夠嗎?唉,真是個調皮的孩子。」
佐佐木眯起雙眼,整個人貼在密室人口的牆上。
「讓我來教導您隨機應變的道理吧!這可是栗林家的人必備的基本常識。」
「我不想成為栗林家的人,你也不必白費唇舌了。」
「您就先聽聽看吧,當作是聽故事就好了。」
麵露微笑的佐佐木轉頭打量著我。
「小姐躲在密室裏麵,我們打不開密室的門。這時該如何讓對方自動開門,就是所謂的交涉。」
「我不跟你交涉。」
「小姐的不合作態度,早在我的預料之中。既然對方不願交涉,我方就必須準備必要的籌碼,把對方逼上談判桌。」
佐佐木手指一彈,身材魁梧的黑衣忍者朝著我走了過來。
「你想做什麼!」
我奮力一蹬,朝著對方的顏麵就是一拳。
黑衣忍者隻是身形微晃,絲毫不受影響。
(他也是『外人服』!)
還來不及發動第二波攻勢,我的右手就被黑衣忍者一把抓住,左手則是被前來支援的另一名黑衣忍者輕鬆製伏。
兩名黑衣忍者抓著我的雙臂往上一抬,直接把我吊上半空中。
「三個打一個,太卑鄙了!」
「現在又不是決鬥,當然要以多數取勝。你們的戰力太過分散,失敗也是理所當然的。」
黑衣忍者拎著我的身體,將我押至佐佐木的跟前。
「純人,發生了什麼事?」
千歲學姊的語氣十分擔憂。
「純人已經被我的部下製伏,成為我的籌碼了。」
察覺佐佐木的用意之後,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純人,你真的被抓住了嗎?」
「……」
我並未作聲。隻要造成我已經逃走的假象,千歲學姊就不會開門。
「你很聰明。」
眯著雙眼的佐佐木湊了過來。
「相信你應該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冰冷的語氣,令人背筋發寒。
「加入親衛隊之前,我服役於特種部隊,這可是我的拿手絕活。」
我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臉色發白,書本以及電視上的拷問景象浮現腦海。例如倒吊在天花板以木刀伺候,或是拿著縫衣針插進指縫……
「嗬嗬嗬嗬。」
佐佐木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準備從懷中掏出刑具。
縫衣針、還是皮鞭?
「看!」
隨著孩子氣十足的吆暍出現在眼前的物品,竟然是軟膠製成的電動魔術手。
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痛覺麻痹的人不怕痛,而且不耐打的人兩三下就失去意識,問不到什麼情報。所以最有效率的拷問方法,就是搔癢。」
不會吧,你是在搞笑嗎?我很想出言反駁,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佐佐木打開魔術手底座的開關。隨著馬達運轉的聲音響起,魔術手的手指也開始猥褻的扭動了起來。
「沒有人抵擋得了魔術手的拷問。」
唔……可以想像,看起來應該滿痛苦的。
「開始吧!」
佐佐木露出虐待狂特有的神情,拿著不斷扭動的魔術手步步進逼。
雙臂被黑衣忍者架住的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扭來扭去的手指,朝著毫無防備的腋下慢慢移動。
就在指尖接觸身體的那一瞬間,搔癢的感覺宛如火山爆發似的貫穿我的身體。
「咕噗咕噗咕噗……」
我差點笑了出來,連忙以意誌力強行忍耐。
這種拷問器具實在是太可怕了,簡直就像被笑神強製召喚的威覺。人工手指在腋下不安份地扭動,我的腦筋一片空白,意識也跟著模糊了起來。
為了抵抗笑神的誘惑,我將舌頭伸到門牙之間用力一咬,試圖藉著痛覺讓自己清醒一點。
「咕咕、咕咕咕咕!」
「你可真能忍。好吧,我要把輸出功率開到最大了。」
手指扭動的速度突然加快,貫穿身體的搔癢感以更短的頻率刺激我的神經。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嗚!」
咬舌的痛覺已經起不了作用了。
笑神的身影依稀浮現……
最後一刻的感覺,就像是大水衝破了堤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哈!」
擋不住的笑意從體內一湧而出。
「純人?你在笑什麼?」
千歲學姊的聲音充滿了疑惑,可是我偏偏沒有說明狀況的餘力。
佐佐木又將魔術手的輸出功率調高了少許。
我不行了。
「會死人的,快住手!哇哈哈哈!真、真的會出人、人命!哈哈哈哈!」
「純人,他們對你做了什麼?純人、純人、純人!」
「隻要請小姐把門打開,你就可以解脫了。」
「哇哈哈哈~打、打死我也不要~哈哈哈哈:千、千歲學姊~絕對不可以開……哇哈哈哈!就、就算我死了,也不可以開……哇哈哈哈!」
「純人,你還好吧?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笑神無情地蹂躪我的軀體,我已經分不清到底是疼痛還是搔癢的感覺了。強大的感官電流支配大腦,令我不由自主地大笑不止。然而我還是擠出最後一絲的力氣大叫一聲。
「哈哈哈哈!千歲學姊!哈哈!絕對!哈哈哈!不可以開門!」
「真是固執。」
佐佐木關掉魔術手的開關。
「噗哈!」
停止大笑之後,我立刻貪婪地吸收新鮮的空氣。之前笑得太過火了,有點缺氧的感覺。
佐佐木無奈地搖搖頭。
「原本隻打算犧牲你一個人就好,看來隻好從你的其他同學下手了。」
「其、其他同學?」
「隻能怪你太固執了。」
佐佐木手指一彈,在走廊上排列整齊的黑衣軍團之中,一名粉紅色係的女生被兩個黑衣人一左一右的架了出來。
「結、結衣!」
「哈哈,到最後還是被抓到了。」
結衣拍拍自己的前額。
「你想對結衣做什麼!」
我瞪著眼前佐佐木。
佐佐木哼了一聲,拿著魔術手走近結衣。
結衣頓時臉色發青。
「住手!不可以!!」
我聲嘶力竭的大喊。
身為結衣的兒時玩伴,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結衣她——
「她最怕搔癢了!」
話聲甫落,左右扭動的魔術手已經抵著結衣的腋下。
「啊啊!!」
結衣發出令人想入非非的驚呼,我仿佛看見笑神正喜孜孜地附在結衣身上。
「住、住手!哈哈哈!我、我不行了!哈哈哈哈!」
麵紅耳赤的結衣眼泛淚光,嬌喘連連,然而魔術手的手指卻毫不留情地進攻結衣的腋下。
「真、真的不行了!會死人的!哈哈哈!」
「結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對神樂做了什麼!?」
千歲學姊的語氣幾乎就要崩潰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
結衣的笑聲沒停過。漲紅的臉頰看起來雖然很痛苦,臉上卻浮現出些許的幸福感。
「啊哈……哈哈哈……」
結衣的笑聲愈來愈小,逐漸陷入意識不清的狀況。
「結、結衣!」
「啊哈哈……抱歉,星野,我、我不行了……」
結衣突然停止了大笑,瞪著死魚般的眼睛凝視著虛空,嘴角還流出一絲唾液。
佐佐木啐了一口,心不甘情不願的關掉魔術手的開關。
「神樂到底怎麼了?」
密室中不斷的傳出千歲學姊焦急的聲音。
「純人!神樂呢?」
「結衣她……死了!」
我顫抖著雙肩,咬牙切齒地凝視眼前佐佐木。
「佐佐木,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佐佐木不理會我的叫罵,伸手輕敲密室的門扉。
「小姐,請您開門吧!否則難保不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犧牲者喔。小姐這邊的戰力已經徹底瓦解,就別再做無謂的掙紮了吧!」
「千歲學姊,千萬不要放棄!浦乃和真田學姊他們還在作戰!」
「哼,不見棺材不掉淚。抓到其他人也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又在虛張聲勢了,我才不會上當!」
「這次可不一樣。小姐,勸您還是出來吧!否則我隻好讓星野嚐嚐痛不欲生的滋味了。」
最後一句話的語氣明顯的不同。
我吞了口唾液,心裏很明白接下來他要玩真的了。
「千、千歲學姊!不要管我!千萬不可以出來!」
「你的聲音在發抖呢!」
「不、不要你管!我、我這個人天生伯痛,而且比天生怕癢的結衣還要誇張!勸你最好不要亂來,否則我立刻昏倒給你看!」
「真可憐,瞧瞧他伯得全身發抖的模樣。小姐,您自己做個決定吧。」
「千歲學姊,我不會有事——」
「好吧!」
門後的千歲學姊大叫一聲。
「千歲學姊?」
「小姐?」
沉默了幾秒鍾之後——
「我出去就是了。大家為了我受苦受難,我怎麼可以一個人躲在裏麵?」
「千歲學姊!」
「對不起,純人。可是我已經決定了。」
千歲學姊的語氣十分堅定,我隻好乖乖地閉上嘴巴。這種不容動搖的語氣,過去在『裏麵的人』時期是不可能從千歲學姊的口中聽到的。
「可是我有個條件。我出去之後,你就不準再傷害其他的人。」
「這我可不敢擔保。就算我答應小姐的要求,小姐也無法提供遵守約定的保證。更何況在這種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我實在沒有跟小姐談條件的必要。」
「既然如此,我回到栗林家之後也不會有所作為。如果你隻想帶著千歲的空殼回去覆命,盡管違背承諾無妨。」
佐佐木頓時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
「這算是交涉嗎?好,我答應小姐。隻要小姐肯出來,我就立刻放了他們。」
「「言為定?」
「是的,「言為定。」
「好,那我就出去了。」
「千歲學姊——」
我也隻能說出學姊的名字而已,後半段的『最好不要』硬生生地被我吞了回去。在這種束手無策的狀況下,也隻能讓千歲學姊自行決定了。
「不必擔心,諒他也不敢把我怎樣。」
千歲學姊反而回過頭來安慰我。學姊真的愈來愈堅強了。
緊閉的門扉無聲無息地開啟,千歲學姊緩緩地走了出來。
「純人、神樂……」
發現我跟結衣落入黑衣人的掌握之後,千歲學姊難掩內心的悲痛。畢竟一個是渾身無力萎頓在地,一個則是完全失去了意識。
「小姐,讓您受驚了。」
「請你遵守諾言,立刻放了他們。」
千歲學姊皺起眉頭,俯視單膝跪地的佐佐木。
「當然。等到小姐回到栗林家之後,我自然會放了他們。」
「你居然玩義字遊戲!」
「這也是談判的技巧之一。」
佐佐木露出得意的微笑。
「這哪叫談判,根本就是惡意的欺騙!」
「請稱之為隨機應變。」
沒看過如此厚臉皮的人。
「我要回密室了。」
千歲學姊向右後轉,幾名黑衣忍者立刻擋在密室的門口。
「讓開。」
「很抱歉,我可不能讓小姐回去。」
「你這個騙子!」
「是的,我本來就是騙子。」
佐佐木抓住朝著他的腹部拚命槌打的千歲學姊,輕輕地說聲「抱歉」之後,就將學姊抱了起來。而且還是王子抱著公主的姿勢,實在令人火大。
「你、你想對千歲學姊做什麼!」
「我要把小姐帶回栗林家。」
「然後呢!?」
「這就要看上頭的意思了。」
佐佐木聳聳肩膀,刻意裝傻。
「嗚嗚……純人,救我!」
被佐佐木抱在懷中的千歲學姊無力地向我求救,臉上的表情又羞又氣,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千歲學姊!可惡,放開我!」
我朝著架著我的黑衣忍者接連踢了好幾腳。
可是穿著『外人服』的黑衣忍者絲毫不為所動。結衣正處於天使在頭頂環繞的狀態,其他的黑衣忍者又在一旁虎視眈眈……
真的是束手無策了。
「各位弟兄,小姐已經落人手中,任務圓滿達成。不必理會尚在抵抗的敵人,盡速離開學校吧。」
佐佐木舉起右手,準備下達撤退的命令。
萬事休矣,沒希望了。
就在這個時候——
咚咚咚咚咚——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巨響。
聲音來自走廊的另一端,正朝著這裏迅速逼近。
「怎麼回事?」
佐佐木變了臉色。
忍者軍團也不約而同地凝視著漆黑的走廊。
腳步聲,而且還是為數眾多的大集團。
集團的領先群進入肉眼可以辨識的範圍。
千夏帶頭往前衝,兩旁則是浦乃和自律型千歲,後麵還跟著黑壓壓的一大群人。
「謝天謝地!」
我發出近乎哀鳴的歡呼。
後麵的那一大群人,全都是克雷馬奇斯高校的學生。
領先群穿著千夏準備的『外人服』,跟在後麵的全都是穿著社團製服或是運動服釣學生。
其中有拿著竹刀、身穿劍道護具的劍士,拿著球棒的棒球隊隊員,穿著道服的柔道家,甚至連便服裝扮的人都有。總數高達好幾百人的克雷馬奇斯高校的學生,正朝著這裏殺奔而來。
「準、準備迎擊!」
佐佐木的聲音立刻淹沒在學生集團的怒吼之中。
「人多——勢眾——」
領軍的千夏舉起手臂,對準抓著我的黑衣忍者。
咻咻咻咻!
隻見千夏的上臂後端噴出火焰,係著鐵鏈的上臂朝著目標激射而出。
這就是千夏的金剛飛拳。
拳頭不偏不倚地命中黑衣忍者的下顎,並發出金屬斷裂的聲響,黑衣忍者的身軀不斷地左右搖晃。
黑衣忍者架著我的雙手一鬆,我立刻抓住機會踢了他一腳,平安無事地落在地麵。
這時千夏率領的克雷馬奇斯高校軍團蜂擁而至,與擋在佐佐木前麵的忍者人牆展開激烈的衝突,現場頓時陷入驚天動地的大混戰。
運動社團的學生將黑衣忍者團團圍住,仗著人數的優勢,以手中的竹刀或是球拍朝著黑衣忍者就是一陣亂打。
「星野,我也要為了學生會長而戰!」
就在我傻傻地愣在原地的時候,跟我同班的桌球隊隊員突然拉住我的手臂。
「現、現在才來!?」
「沒錯,就是現在才來。你隻要我們入夜之後集合而已,又沒告訴我們要幾點集合。」
「啊!」
沒錯,我忘了說出集合的時間。
「所以M群上麵才會流傳著應該是指晚上九點左右的訊息。」
「M群?是誰送出的訊息?」
「……是我。」
身後傳來有些心虛的聲音。回頭一看,將瀏海固定在前額的女生正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邊。這個女生不是別人,正是井上學姊。
「多虧井上送出訊息,才能在短時間之內集合這麼多人。而且井上還一 一說服學生會的人,讓大家知道學生會長為我們做了些什麼。」
「於是學生會才直接向各班募集人手。」
一旁的學生會成員七嘴八舌地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
「對不起。原本打算在結業式的時候登高一呼,事到臨頭卻鼓不起勇氣。我這條命是身穿特殊服裝的學生會長所救的,照理說我應該第一個表態支持才對……」
井上學姊愧疚地低下頭去。
「別這麼說,我們還是很威謝學姊的!」
井上學姊曾經試圖在結業式的時候起身發表談話,卻又在中途選擇了退縮。不過結業式之後,她又勇敢地挺身而出。
「你早點宣布集合時間的話,我們也不必這麼辛苦了。」
早見分開人群走了出來,真田學姊、浦乃、高山以及要垣內也跟在後麵。
「你們到底跑哪去了?」
「我跟大家且戰且走,之後接獲千夏老師援軍即將抵達的消息之後,才前去跟大軍會厶口。」
站在一旁的浦乃點了點頭。
「那你又跑哪去了?」
「我跟結衣……對了,結衣呢!?」
我四下張望。
黑衣忍者早已放開了結衣,可是她依然睜著無神的雙眼站在原地,嘴角還流下一絲唾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