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的夜，昏黃的路燈氤氳開來，照得陳韻身上的奶白色呢大衣，成了溫暖的米黃色，她緊了緊衣服，臉色有點蒼白。
“很冷嗎？”
“還好。”陳韻心不在焉。
劉子謙嘴唇動了動，他打開公文包，拿出一個玫瑰金色的禮盒，見陳韻發愣，他打開包裝盒，將圍巾繞到她脖子上，酒紅色緩和了她今晚格外清冷的氣息，為她增添了一抹明麗之彩。
“事務所打贏了一場大官司。”劉子謙隨意地一說：“辦公室給所有人都準備了一份禮物，這個顏色我帶也不合適。”
陳韻目光一鬆：“子謙，謝謝。”
劉子謙笑起來也是極收斂的：“很適合你。”
陳韻眉眼彎成月亮，光影勾勒出她流暢的臉部線條，她的長相溫婉，平和的氣質裏偏偏透著清冷和絕然，可笑起來時，就讓人覺得那麼溫暖。
“上去吧，早點休息。”
“嗯，子謙，晚安。”
第二天上午，管委會對日慶電子半導體高端存儲芯片項目評估書進行了上會研究，並對日慶項目下一步工作進行了謀劃，吳寶仁在會上強調了推進分局加強合作的會議精神，並在會上宣布了一二局共同參加下周的日慶項目推進會。中午一散會，周偉陪同吳寶仁參加會議的消息就傳遍了管委會。二局遂願，自然都是歡喜；一局則是有人憂也有人歡喜，張冉樂得清閑，一口一個感謝天感謝地，開開心心地分享著最新的奢侈品包包和最熱的小哥哥們。
高招娣心中焦急：“陳姐，吳主任的意思是將項目移交給二局？可這樣，我們隻能拿到一半的項目獎金，這些年，我們和二局大多還是單獨承接項目，陳姐，隻要我們爭取——”
“樂得清閑不好嗎？”張冉將文件遞給陳韻。高招娣嘴角抿直，臉露不悅。陳韻合上文件，語聲平靜：“簽約過後，我們按照新程序應該轉給二局。”
高招娣嘴唇緊閉：“可這太不合理！陳姐，二局起初不接手綠建，不就是想我們全盤承接綠建，他們好獨攬日慶？我們接了日慶後，他們又拖著不接手綠建，不也是想阻礙我們落實項目？現在項目拿下了，我們憑什麼給他們做嫁衣？”
陳韻目光微凝，隻說：“打破現狀，加強分局合作是趨勢所向。”
“呐。”張冉驚奇：“陳姐，你可跟周局說了一模一樣的話！”陳韻眸光一緊，麵帶微笑：“周局還能教誨到你？”
“我可是站著聽了他教誨了兩個多鍾頭，我是有多背？！就是上周五，我去移交綠建項目，二局左拖右拖，我心想又辦不成了，結果周局恰好看到我，我就如實一說，他把二局的人好一頓罵，說什麼內裏耗，違逆合作趨勢就是眾矢之的，雖然站著累，可是聽著爽呀！”
陳韻雙手交握，右手拇指指腹輕點左手拇指，旋即抬眼看了高招娣一眼，高招娣努了努嘴唇，她想說她的孩子剛出生，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她想說她的老公辭職了在全職備考研究生，全家隻有她一個人有收入來源，可最終也隻是肩膀一鬆，悻悻然離去，又回過頭看著張冉，目光淩厲卻含著淚：“張冉，我不是你，樂得清閑是你的福氣，項目獎金對你隻是一個名牌包包，錦上添花罷了，而對我，那是生計，是雪中送炭。”陳韻垂下目光，旋即遞給高招娣一張紙巾，高招娣收拾了一下走出了辦公室。
“我是不是怎麼做都不對？她為什麼就那麼討厭我？”張冉麵紅耳赤，眼含熱淚。
“你真想知道？”張冉點點頭：“我想知道。”陳韻轉過目光：“也許中午吃個飯的時間，你就順手買了塊手表，而這隻手表可能是我們五六年的工資，你可以輕鬆地說樂得清閑，但並非所有人都有資本，普通人隻有小心盤算得失，因為要活著，不隻是為自己，還有親人。”
“陳姐，我說錯話了，是嗎？”
“不完全是，工作對你不是生計，日慶項目自然對你沒有吸引力，但在分局上上下下看來，參與日慶項目將會在履曆表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任誰都會動心，更何況還有可觀的項目獎金，你不知道高招娣的心思，自然考慮不到簡單的一句話可能會觸怒她。”
“陳姐，那你呢？”張冉輕言：“日慶項目對你沒有吸引力嗎？”陳韻凝神：“工作是所有普通人立於社會的資本。”
“那你不爭取，是因為周局？”陳韻搖了搖頭，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明媚的陽光灑在臉龐：“重要的是H市拿下項目，誰拿下的不重要。”
下班的時候，陳韻見張冉站在門口台階上，她快走了幾步，還打算再安慰她幾句，隻見她側麵站了一個男人，竟是李延，陳韻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