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少商看到這個青年長的皮膚微黑,身材高大,一說話便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甚是親近。便笑著點頭,那人道:“這全是錦衣衛與外地衛所來往時的公文函件,你隻需將它們一一抄錄,然後將原本和副本分別歸檔即可,上麵都已經由人編號,不必你費神了。”
君少商一看果然如此,上麵均有“甲一寅七”之類的編號,便按著那青年所說的,分別抄錄然後歸類。他寫得一手好字,這些事作來甚是輕鬆,隻是太過枯燥,不過一個時辰,君少商便煩躁起來,但看屋內的眾人均在埋頭抄錄,也不敢懈怠,隻好手裏動筆,心中潛運內功,真氣流轉三周天之後,頓時神完氣足。
對麵那青年見他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的樣子,似乎微有所悟,向他微微一笑,君少商看他的眼睛裏微露出兩道玄光,心道:“他身上的功夫可也不低!”
轉眼過了兩個時辰,已到午時。眾人均停下手裏的工作,三三兩兩走了出來,那青年向君少商一笑,“商兄,時候不早,先去吃午飯吧。”
君少商略一詫異,才想起自己的假名叫作“商君秋”,便笑道:“承蒙兄台指點,但不知怎樣稱呼?”
青年笑道:“我姓張名銳,亦是新進不久,昨日聽聞來了個新同事,但恰逢有事,未睹仁兄風采,今日一見,果然是人中龍鳳,氣宇軒昂。”
君少商見他談吐文雅,不似尋常俗吏,滿身陳腐之氣,心中頓生好感,便一拱手道:“多謝張兄指點,否則我可被那位鄧師爺嚇怕了。”
張銳哈哈笑了起來,“鄧登為人孤僻,偏又好麵子,你若當麵稱他師爺,他是不高興的。”
君少商愕然不明,張銳笑道:“本處隸屬經曆司管轄,他是八品知事,也算是有品級的,你必要當麵恭恭敬敬的稱他一聲‘鄧大人’,他那張麵皮才會高興起來,哈!”
君少商看著鄧登那張板著臉瘦骨嶙峋的麵皮,不禁發笑起來,張銳笑道:“去吃飯吧,回來還有事情要做。”
君少商被他拉著去了吃飯之所,錦衣衛所凡用食均有定處,每人有定量供應,夥食極佳,君少商這些天來都沒好好吃過一頓飽飯,雖然與他家中,錦衣玉食相比,差得不少,但在他看來,卻已經是如蟠桃仙宴一般了。張銳飯量甚淺,隻吃了幾口便停了筷子,君少商的觀察力十分敏銳,頓時覺得他的內氣修為已經到了一定程度了。
張銳笑道:“聽說商兄是詹統領引介而來的?”
君少商聽他出言相詢,心中頓時起了一絲警惕之意,便答道:“是啊,詹統領對我十分看重,我也頗感他的恩德。”
張銳點了點頭,似是無意的說道:“兄台與詹統領相熟,想必他日必會青雲直上,一日千裏了啊,哈!”
君少商不敢接他的話頭,隻好匆匆吃完了話,便回去做事。他們剛回到那間書房,便看見鄧登板著臉站在那裏,所有人都站在桌前,氣氛緊張的如同冰窖一樣。張銳不禁訝然,低聲問邊上人道:“出了什麼事情?”
他話音未落,鄧登已經沉聲說道:“今日出了一件大事,倘若上頭怪罪下來,你我都擔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