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初筱躺在市醫院的病床上艱難的靠著呼吸機一呼一吸,滴~滴~滴~,身上插著的儀器不斷發出刺耳的聲音,好似猖狂的宣告著死亡即將到來,病魔已經折磨的她不像樣。
因為條件不允許,一個病房裏整整住了8個病人,病房裏充斥著東家長西家短的嘈雜的聲音,不時還能聽到醫院走廊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那聲音聽的人直發怵。在醫院的日子裏,於初筱幾乎每天被這些聲音吵的睡不了一個好覺,除此之外身體上的疼痛讓她近乎等死。
於初筱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空,看不到一點陽光,正如她的生活一樣看不到一點光明。於初筱心裏估摸著應該快下午兩點了,因為身體行動不便不能自己下床買飯隻能餓著肚子,營養跟不上被病痛折磨的身體也更加瘦削。
現如今她在等著大兒媳婦過來送飯,她記得今天該是輪到老大家的,老大媳婦應該是工作太忙了,忙不開吧。這幾年遇到類似的事情她都是如此寬慰自己,從來沒有說過孩子們的一句不是。正想著便看到病房門口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她過來不耐煩的丟下飯菜,嘴裏不客氣的大聲說到:“快吃,我還有很多事情,嫁到你們家就落不得一點好,媽房子的事情你考慮清楚!”,同時斜著眼睛嫌棄的翻了個白眼。
於初筱默默吃著手中幾天如一日的飯,沒敢開口說什麼。突然手一抖,一勺飯便生生落在了桌子上,於初筱一聲不吭的將飯扒回碗裏,她想現在得從多吃點,今晚的晚飯應該要晚上九點左右才能吃上吧。大兒媳劉敏突然關掉手機裏發出的巨大的音樂聲,站起來也不管於初筱有沒有吃完,抬手就收拾起自家的碗筷,嘴裏理所應當的說著:“媽,你怎麼吃個飯也磨磨蹭蹭的,你吃飽了吧,我早就說了我還有事情”。
於初筱又餓又委屈,嘴裏還嚼著剛剛急忙塞進的一口飯,但是因為長久以來逆來順受的性格,她麵對劉敏咄咄逼人的話語隻是輕聲回了一句:“阿敏,媽吃飽了,辛苦你了”。劉敏沒有再理她,轉身就走了。一時於初筱病床邊又變得冷冷清清,於初筱竟然也想念劉敏剛剛在身邊手機外放的手機,她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一定是自己這輩子都太孤獨了。
一會兒,於初筱還是忍著身體的疼痛站起來。她想上個廁所,等下打上吊針可更不方便了,隔壁病人的女兒李靜看著她一步一停,終究還是同情於初筱,站起來熱情的招呼著:“大娘,我扶您過去您去哪?”,於初筱隨即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回答說:“小妹,我想去門口的廁所,謝謝你了,你真是個好孩子”。在李靜的幫助下於筱走到了廁所門口,看著緊閉的廁所門,於初筱小心翼翼的敲了幾下,突然裏麵大吼一聲:“有人!”。
於初筱示意李靜先回去,李靜轉頭看到護士要給母親紮針,於是對於初筱點了點頭並且歉歉一笑,便趕忙給護士幫忙去了,李靜母親的脾氣強,不肯乖乖聽別人的,非要女兒安撫不可。
於初筱把半個身子靠在牆上等待,這樣可以節省些許力氣,她羨慕目光落在隔壁李靜家,心想著:“自己要是也有這麼好的家人就好了”。
突然,廁所的門不客氣的打開了,一股刺鼻的臭味直鑽進於初筱的鼻子裏,於初筱皺了皺眉,還是走了進去,餘光瞥見被標記了一圈黃色印記的蹲坑,於初筱心一橫,蹲下,她盡自己最快的速度上完廁所,就飛快想逃離這個地方,住了那麼久她還是適應不了。
當於初筱重新躺到床上時,護士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就等她掛上藥水,護士就可以休息了,於初筱心裏突然升起一點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因此惹惱了護士。護士粗魯的拉過於初筱的手,查看手腕帶,在確定身份以後給於筱掛上了針水。於筱不敢看護士紮針的動作,她一直是怕疼的,隻是好像長大以後從來沒有人真心的心疼過她,因此她也從來不說疼,因為說出來也沒用。
護士走後,於初筱便一直盯著自己的輸液瓶看,即使因為藥物作用困意襲卷上眼皮,於初筱也不敢睡去,她拿手指甲狠狠的刺向自己的皮膚,努力讓自己清醒,提醒自己在針水完全打完之前要按鈴喊護士來換藥。
於初筱就這樣怔怔的看著,直到輸完了藥水,她才沉沉的睡去……於初筱不知是身在夢裏還是現實,身邊突然響起嘈雜的聲音吵的人不安生,自己的胸口一陣一陣的壓疼,滴~滴~滴~機器的聲音更煩了。咦~似乎還聽到了三個子女在身邊商討著什麼……她們竟然都過來了嗎!
於初筱突然很恐慌,難道她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嗎?!就結束了嗎?!一想到這,她感覺到自己的眼角止不住的在流淚。
於初筱很奇怪自己的反應,她想她是不懼怕死亡的,她已經見過好多生死了。
在彌留之際,於初筱突然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好沒意思,她一直活在別人的期望裏,一直活在自卑裏,想要的得不到,想愛的找不到,一切機會在她的手中流走,不勇敢的她造就了充滿遺憾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