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就有點為難,“老太太,孫女之前忘了和你說,大姑奶奶和大姑爺已經定了船,過些天就要走。”
蘇老太太不在意的揮揮手,“如今你有了身孕,顧家姑奶奶定是不會走了。你們是小夫妻,身邊又沒個長輩看著,你又有了身孕,姑奶奶定是要留下來才行。你這肚子裏懷的可是顧家的嫡子長孫,這可馬虎不得。”
蘇容低著頭,臉上帶著笑,雖然她心裏希望大姑奶奶早點離開京城,這樣子自己也鬆活些。隻是老太太說的也有道理,自己有了孕,沒有長輩照看著,姑奶奶就是最合適的人選。否則若是身邊沒人,就是蘇容自己心裏也覺得不踏實。
“紅袖,去顧家報信的人可回來了?”蘇老太太轉首問道。
紅袖恭敬的說道:“回老太太的話,去顧家報信的人還未回來。”
“那顧家姑爺那裏呢?可有回信?”
“老太太,這才多久,定是沒那麼快的。”蘇容笑著說道,“老太太,就讓孫女多陪你說會話吧。”
“好,好!”老太太今天是真高興。
就在大家樂嗬的時候,丫頭進來通報,說是太太來了。
鄭氏一進門就看到蘇容,然後笑道:“容丫頭來了,最近可還好。”
“侄女給表嬸請安,侄女最近一向安好。”蘇容趕緊站起來,恭敬的說道。
蘇老太太焦急,“容丫頭,不是讓你好生歇著嘛,趕緊坐下。”
鄭氏奇怪的看了蘇容一眼,老太太這是怎麼了。蘇老太太也不含糊,當即就笑著對鄭氏說道:“媳婦,容丫頭是個有福氣的,就在之前,請了大夫給榮丫頭看診,大夫說是容丫頭有了。這可是大喜事啊!”
鄭氏先是一驚,然後又是一愣,接著笑道:“原來容丫頭有了,這可是喜事啊!容丫頭你是雙身子的人,以後可別那麼多禮了。”鄭氏看著蘇容的腹部,心裏不免黯然。這蘇容嫁過去才幾個月就有了,這福氣未免也太好了點。想到自己,都快一年了也沒見到動靜,鄭氏這心裏就急。可是這孩子的事情急又急不來的。
“多謝表嬸。”蘇容在丫頭的攙扶下坐了下來。
蘇老太太看著鄭氏,“媳婦,你這會過來,可是有事?”
鄭氏當即收起心思,打起精神來,“回老太太的話,媳婦得了丫頭們的稟報,原來是桂姨娘那裏發作了。媳婦已經帶著人去看過了,穩婆也都過去了,一切都準備好了。穩婆說是這才剛剛發作,或許到了晚上,最遲明天就該生出來了。”
蘇老太太一聽桂姨娘發作了,就擔心著,“桂姨娘發作了,這可提前了好些天啊!”
“正是,不過之前大夫來看過,說是桂姨娘雖然是第一胎,不過桂姨娘身子骨康健,胎位也正。這生產雖說會辛苦一點,但是想來是沒什麼大問題的。”鄭氏滿臉笑容的說道,隻有她自個心裏清楚自己究竟有多苦澀,多想自己肚子裏也能有個孩子。
蘇老太太聽了,點點頭,不過這心裏始終是擔心著。畢竟生孩子對女人來說就是相當於去了一趟鬼門關。會發生什麼事情誰也說不準。“媳婦,你派人好生盯著。若是有個什麼狀況,就讓人來告訴一聲。”
“是,老太太。桂姨娘那頭,媳婦已經安排妥當了。”
錦嫻扯了下錦芸,悄聲的說道:“七姐姐,你說桂姨娘這一胎是男是女?”
錦芸麵無表情的說道:“男女各五五之數。”
“七姐姐,你可真滑頭,這說了可當是沒說。照我說來,隻怕桂姨娘這胎是個女兒。前幾天姨娘還在妹妹耳邊嘮叨,說是看桂姨娘的肚子,十有*就是女兒。”錦嫻十分篤定的說道。
錦芸淡笑道:“是女孩,那咱們就多了一個妹妹。”
錦嫻見錦芸並不願意多說,便住了嘴,隻聽老太太和太太怎麼說。
鄭氏是打定了主意,今日除了府中事務外,她就留在老太太這裏,陪著老太太閑聊。免得到時候桂姨娘出了什麼事,被老爺怪罪,那可就不美了。
也不知老太太是否看出了鄭氏的打算,既沒出口讓鄭氏去處理內院的事務,也沒出口問鄭氏為何就不走了。反正老太太今日心情好,也有精力和大家說話逗笑,鄭氏留在這裏立規矩,那便留著就是了。
到了用晚飯的時候,桂姨娘那邊還沒消息。想來不會那麼快就能生下來的。鄭氏不願意在用餐的時候,在老太太身邊立規矩,畢竟還有蘇容這個外客在。於是鄭氏主動提出離去,蘇老太太揮揮手,“你也陪我老婆子一天了,趕緊去吧。桂姨娘那邊你讓人盯著,有什麼情況就及時來說。”
“是,老太太。媳婦會留心的。”
鄭氏一走,錦芸數人便陪著老太太用飯。用過了飯,顧家的人也來了。顧文安得知蘇容有孕,這臉就笑開了。顧家大姑奶奶也同樣如此,並且已經讓人去退了船,打定了主意等蘇容生了後,才離開京城。
蘇容和眾人含笑拜別。錦芸將蘇容送到二門,蘇容拉著錦芸的手,說道:“芸妹妹,如今我是出不了府的。芸妹妹得空,就來看看姐姐,可好?”
“容姐姐放心吧,我得了空就去看望姐姐。”至於準備的禮物,已經早早的叫人送到顧家的馬車上。不過因為是臨時準備,布料還好說,隻是藥材錦芸預備得少,能拿出來送人的更少。少不得改天預備整齊了,再派人給蘇容送去。隻是這話就沒必要和蘇容說了,免得她過意不去,大家又客氣起來。
送走了蘇容,錦芸便帶著人回了芙蓉院。至於桂姨娘那邊,遲早是有消息的,錦芸也就沒派人去盯著。至於五老爺回府後,得知桂姨娘發作了,便派了得力的人手過去盯著,以免出現意外。
一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桂姨娘終於生了,生了個姑娘,母女平安。當老太太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略有點失望。竟然隻是個丫頭,要是能生個哥兒就好了。鄭氏得到消息的時候,頓時是如釋重負,臉上也笑開了。丫頭才好,一個姨娘也隻配生丫頭的命。要是真生了兒子,這鄭氏心裏又該不爽快了。五老爺得知母女平安,隻是點點頭,過後才吩咐人好生照看著。
桂姨娘一生產,這府中也算暫時安靜了下來。時間如流水一般的滑過,很快便到了年底,錦芸二十七個月的孝期也滿了。而此時,鄭氏的肚子依舊沒有絲毫的動靜,薛姨娘自然也沒動靜,府中就有人猜測隻怕這薛姨娘因為流產的事情傷了身子。鄭氏也聽聞了這個傳言,雖然因為此事被老爺嫌棄,但是能得到這個結果鄭氏這心裏總算是舒坦了一點。心想薛姨娘那個賤人還想要小孩,做夢去吧。
而夏姨娘生的哥兒小十五並沒有如人們預期那般很快的就夭折了。反而在吳姨娘的照看下,慢慢的養好了。雖然身子骨依舊孱弱,比不上足月的小孩,但是總算是活的好好的。隻是這天氣越發的冷,小十五已經病了好幾天。這下子又有人說小十五隻怕是活不過去了。吳姨娘倒是沒這麼想,畢竟自從小十五到自己身邊後,這生病也不是第一次了,照顧小孩也有了心得,除了去給太太請安外,整日裏就親自看顧著小十五,連串門子也不去了。吳姨娘摸著小十五小小的臉頰,心裏相信之前小十五能過挺過去,這次也一定能挺過去。
至於桂姨娘和十三丫頭,自是都好好的。十三丫頭是足月生產,桂姨娘懷胎的時候也十分注意,這十三丫頭生下來,就是個健健康康的孩子。如今看著比小十五的月份還要大。
這日錦芸在屋裏看書,翠縷進來,臉上帶著笑,手裏拿著針線房送來的衣服,說道:“小姐,新衣服送來了。小姐要不現在試試。”
錦芸因為守孝,將近三年身穿衣服都是素淨的,顏色鮮豔的衣服不是沒有,不過身子長高了,原本那些也都不能穿了。這回到了年底,錦芸便是出了孝。蘇老太太之前也是惦記著這件事情,早早的就讓鄭氏吩咐針線上人,為幾位小姐還有康哥兒做幾身新衣服出來,這些衣服都是額外的,算是老太太的一番心意。翠蘇手裏捧著的衣服,全都是鮮豔的色彩,紅的,桃紅的,翠綠的,鵝黃的,總是怎麼好看就怎麼來。
錦芸穿慣了素淨的衣服,猛的看到這些鮮豔的,心裏一喜的同時也有那麼一點不適應。總覺得這些衣服真要穿在自己身上,不是那麼合適,感覺有點別扭。錦芸便對翠縷說道:“這些都收起來吧,暫時還用不上。”
“小姐,怎麼會用不上。這些可都是老太太讓太太特意準備的,等小姐孝期一過,就可以穿了。小姐這幾年來,一直穿著素淨。別說外人了,就是奴婢看了,也是難過。如今小姐終於可以好好打扮自己了,奴婢也替小姐高興。可是小姐您卻一點都不領情。”翠縷快嘴快語的說道。
錦芸放下書,笑道:“瞧你說的,那就有你說的那般嚴重。我讓你放起來,等過了孝期自然會穿的。”雖然穿慣了素淨的衣服,猛然的看到這些顏色鮮豔的還有點不適應。但是姑娘家天生愛美,有好看的衣服,自然心裏也是喜歡。
錦芸瞧著翠縷又問道:“九小姐和十小姐那頭可有送過去?”
“小姐放心吧,針線房的人都懂規矩,不會誤了事的。”翠蘇在旁邊說道。
翠縷還想再勸,“小姐,要不你先試試看吧,也不知上身後好不好看。”
“小姐穿什麼都好看。”翠蘇笑著說道。
錦芸對翠縷搖頭,“我就不試穿了。這麼冷的天,不想換來換去,麻煩。”
翠縷見錦芸這麼說了,也隻好將這些衣服都先收起來。
錦芸看了眼窗外,已經開始飄起雪花,錦芸便隨口說道:“這麼冷的天,十五弟又病了,也不知現在情況怎麼樣?”
素月進來就聽見錦芸這話,便笑道:“小姐放心,奴婢之前去看過了,吳姨娘照顧得很是周到,大夫開了藥,十五哥兒用了後,已經開始見好了。”
“哦,可是真的?那可是件好事。十五弟從出生起身子就弱,三天兩頭的就要病上一場。幸虧吳姨娘用心照看,否則十五弟能不能這麼快好起來,還是另說。”錦芸聽到十五弟的病已經有了起色,這心裏也是高興的。隻是天氣冷,小十五身子弱,錦芸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去看望。以免帶了寒氣過去,加重了小十五的病就不好了。
素月在旁邊說道:“小姐說的是。吳姨娘是個細心的,為了十五哥兒,可是連著好幾天都守在床前,也就是困了的時候眯一眼。奴婢去看望的時候,吳姨娘可是憔悴了不少。吳姨娘對十五哥兒可是真的用心。”
錦芸含笑點頭,“幾位姨娘裏麵也就吳姨娘性子最為溫和,與世無爭,也是極為細心的。就是老太太那裏,如今對吳姨娘也是多有誇讚的。”
素月感歎道:“如今吳姨娘帶著十五哥兒雖說是極為辛苦,可是隻要十五哥兒平平安安的,吳姨娘的將來也算是有了依靠。今兒奴婢過去的時候,還看到白姨娘也在。奴婢瞧著,隻怕如今白姨娘心裏也是著急的。”畢竟白姨娘隻有錦嫻這一個閨女,沒有兒子傍身,這心裏難免有點焦慮。
錦芸聽後,隻是笑了笑,對姨娘們的心思錦芸多少是知道一點的。別說白姨娘了,就是薛姨娘,還有春桃那丫頭,估計這會她們的心裏也是著急的。不過據說薛姨娘因為懷著身孕在雨中罰跪,接著又是流產,因此傷了身子。恐怕以後很難再有身孕了。至於春桃,鄭氏如今一點動靜都沒有,她要是有了身孕,隻怕鄭氏率先就要收拾她。春桃是鄭氏的陪嫁,鄭氏暗地裏給春桃上眼藥,別人也沒話說。
初八這日喝臘八粥,錦芸和眾人早早的到了老太太房裏,給老太太還有太太請安,同時每人都要喝一碗臘八粥。錦芸想著過了臘月初十,姐妹幾個還有康哥兒就算是正式出孝了。初十這日,錦芸打算去廟裏拜一拜,添點香油錢。錦芸就想趁著這個時機,給老太太提一提,取得老太太的同意。
趁著老太太高興的時候,錦芸便開口說道:“老太太,再過兩天,孫女幾人就要出孝期了。孫女就想到了那一日,去到廟裏給母親上柱香,添點香油錢。”
老太太看著錦芸,點點頭,想說錦芸這個丫頭也算是有心,每年都不忘到廟裏祈福添香油錢。王氏有這麼一對兒女還真是好命,隻是可惜這命太短,還沒享福就先走了。老太太便說道:“芸丫頭,你是個有心的。隻是這天太冷,祖母可不放心這時節讓你們出門。”
太太鄭氏也在一旁說道:“老太太說的是。芸丫頭,你心意到了便是。如今你年歲大了,過不了兩年也要考慮這婚嫁之事。你一個大姑娘身邊沒個長輩的,可就別出門了。再說,如今三九寒天,若是凍出個病來,別說我這心裏頭擔憂了,就是老太太和老爺也是要怪罪我這個做母親的想事不周到。”
錦芸愕然,她沒想到這麼一點小事,鄭氏還能扯那麼遠。錦芸打量了一下鄭氏,瞧著鄭氏昨兒是不是吃了火藥了。見鄭氏表情真誠,一點都不作偽的,錦芸隻能感歎,時間果真是大殺器。這才一年的時間,鄭氏和剛來的時候比起來,差別可謂是天差地遠。錦芸淡淡一笑,“老太太,太太,多謝你們關心我。隻是做女兒的為母親盡孝,這是人之大倫。雖說孝期馬上就要過去了,但是我這做女兒的心裏依舊是時時惦念著母親的。隻是想著到了那天到廟裏為母親燒柱香,添點香油錢。若是老太太和太太實在不放心,那我就多帶些人手,想來也是沒問題的。而且康哥兒也是一日大過一日,也該讓他知道點道理的時候了。”
鄭氏卻反對,說道:“芸丫頭,你是個孝順的孩子。隻是這天實在是太冷,你一個姑娘家帶著康哥兒出門,實在是不像個事。府中也建了祠堂,不若你就到祠堂為你母親誦經念佛,這也是你做女兒的一片孝心。”
“媳婦說的很是。芸丫頭,不如你就在祠堂裏為你母親誦經念佛,你看可好?”蘇老太太也覺得錦芸逐漸大了,如果沒有長輩在身邊,再出去拋頭露麵就不太好了。而且天氣寒冷,聽聞今年已經凍死了好幾個人。這麼冷的天,還帶著康哥兒,老太太這心裏可不放心。
錦芸左右看看,她真沒想到老太太和太太竟然一起反對她的提議。錦芸想要再爭一爭,可是卻在此時,康哥兒拉了一下錦芸的衣袖,對著錦芸偷偷做了個鬼臉。錦芸心裏好笑,卻也明白康哥兒的意思。康哥兒別看年歲還小,不過八歲,但是心眼可一點都不少。算是同齡中早熟的孩子了。這也許也就是大家子弟都必須具備的。
錦芸歎氣一聲,便也不爭了了,於是答應道:“老太太說的是,那孫女便聽老太太的,就在祠堂裏為母親誦經念佛。”錦芸隻說聽老太太的,不說聽太太的。其實也是用這種方式表示自己的態度。她是聽老太太的話,不想大過節和老太太爭執,而不是因為鄭氏的態度。也是提醒鄭氏,管好後院就行了,別插手管到自己頭上。就是不知道鄭氏能否明白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