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保佑，紅丹小姐這首曲子拖得時間長點，好歹也讓小姐你換好衣服啊。”南兒念念叨叨得說著，轉頭看著我狠狠拍了兩下。
“哎呦，怎麼了？小妮子怎麼變這麼粗魯！”我驚得跳了兩下，剛才不是還好好地嗎？怎麼這會兒就打人了呢？
“正主不急，我倒是急得熱鍋上爬似的。”南兒氣急敗壞的說道，手裏還是一刻不停得理著裙子。
“好了，好了，南兒別生氣，紅丹的歌唱得不錯啊，我認真聽，知己知彼啊！”裙子的擺穿著身上顯得極為寬大。
“叫一聲才郎身去心休去，不由我愁似織，淚如珠……”
對著鏡子，疏得發髻早就有些散了，頭發顯得淩亂，唇上的那點胭脂也淡得幾乎看不見了。南兒著急得打理著我這一頭長卷發，剛才隻顧著衣服，忘了頭發，等會兒的舞蹈就現在的鬆散度散下來，到時候別說奪魁，不嚇人就算好的了。
我拔下頭上的簪子和發飾，不顧南兒的驚訝繼續取，鏡中的頭發披散著垂到後背，沾了一點胭脂在前額處畫了記憶深處抱著我的那個女子脖子上掛的項鏈上的圖案，細致的筆法，又沾了些胭脂塗抹在唇上。從來沒有認真得看過女裝的自己，看一次就是提醒著自己活下來不是那樣輕鬆，連存在的唯一根據身體都不屬於自己。無論我如何不願意，但是這句身體還是一直在成長。鏡中的南兒有些呆呆傻傻得看著，我笑起來。
“小姐，你真好看。”南兒語氣遲鈍得說道。
“這紅韻樓的小姐哪個不好看。”
“不一樣，小姐不一樣，哪裏不一樣，南兒也說不出來。”南兒一隻手摸著下巴，皺著眉說道。
琵琶聲漸漸轉小，合奏的樂器也趨向於平和了，紅丹的曲子怕是要完了，下一個登台的就是我了。匆匆忙忙跑出後台的廂房，遠遠看見桂娘已經離了桌，雙手緊握的來回踱步。
“桂娘，我來了。”我急忙走到桂娘的旁邊出言道。
“總算是來了，我剛才還派人去找你了，都說沒看見人。”桂娘拉過我的手，攥得緊緊的，“你這小妮子臨比賽了，還這樣讓人不省心。”
“讓你桂娘擔心了。”我低頭說道，派人去找了？一個也沒看見，後台廂房又不是大片的原野，我和南兒兩個人這麼容易就被忽略了，這幫丫頭空長了一雙嬌媚的眼睛了，難道這雙眼睛隻看得到男的，氣死了，最恨的就是女人為難女人。
見我這樣答話，分明感到周圍鬆了一口氣，我抬起頭掃了一眼，微笑道，“隻是也該招幾個機靈點的回來，省得誤事了都不知道。”
桂娘一聽這話，臉色黑了黑，瞪了眼周圍的小丫頭們。
“紅芷，你這衣服雖隻有半截袖子卻也別致。”桂娘這時候才注意到我的袖子，我也隻得支支吾吾得混過去，難道我要告訴桂娘我被“風公子”整了，舞衣沒袖子，所以拿了別人的汗巾做成了袖子。轉頭看南兒，小妮子偏著頭忍著笑。
“無情的休想遇多情，懵懂的憐瞌睡，鶻伶的惜惺惺……”琵琶聲漸漸消失，隨著餘音，紅丹的曲子結束了，輪到我上場了。
“紅芷，今晚跟著那位貴人離開，以後別放手。”桂娘忽然嚴肅起來，低著頭，隻能看到淡如煙的眉眼處的小皺紋，略顯蒼白的側臉上用水抹開的胭脂，鬢角的黑發，看不清桂娘的表情，可是卻有些沉重，亂世無良人。
“嗯，紅芷會的。”鄭重答道，今晚一別再見恐已物是人非。
桂娘說過，即是到了這，前塵盡忘，隻是紅芷。
拋了紅芷，相逢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