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紅韻樓的範圍,我獨自一人快速得在街道上奔走。紅鎮這個邊疆小鎮除卻了紅韻樓的地方,顯得格外的蕭索,冷冷的西風,戰爭時期毀壞的斷壁殘垣,掛在客棧前的一方破布在風中扭曲著,隨時可以掙斷而去。
我總記得在京都時那次從綠腰閣回來時碰到的餛飩攤子,好似很久以前我也曾在某個晚上坐在類似的攤子旁邊捧著一碗熱餛飩。
避過巡邏的士兵,來到白蘭住的居所。這次來辦的事實在太危險了,除了最初左愚的幫忙,客來香的所有流惑教的幫眾都按兵不動,以免引起完顏琅邪的注意,連白蘭住的地方都離客來香甚遠。
轉進院子,幾間廂房燭火都已經滅了,我幾步走到蘇紈繡昨天被安排的住的廂房,門並沒有從裏麵關起來。
我推開門,一道拳風迎麵掃來,我立馬往後下腰,堪堪避過,前額的頭發劃過一個弧度。向後急掠,退後幾步,一身勁服的白蘭正雙手交叉在胸前挑釁得看著我。我這麼晚來,拿拳頭做招待,雖然知道白蘭是在保證我可以避過的前提下才出得手,可是我還是心中氣悶,我這一天被桂娘整得全身酸疼到現在還沒好,身手有些不靈活。
“你知不知道要是你的拳真掃到我的臉,我這幾天做的努力就全沒有了。”我黑著一張臉,低聲吼道。
“那樣更好,省得參加花魁大賽,拋頭露麵。”白蘭沒好氣得說著,放下手轉身進了房間,房間裏的燭火也被點了起來。我氣呼呼得進了房間,剛才跟我動手的現在正坐在桌旁一邊看書一邊吃點心,竟然正眼都不看我。一旁的蘇紈繡正在一塊素布上穿針走線,停下手看著我笑。
其實這樣也不錯,也在桌旁坐下,拿起一塊白色的點心,入口軟糯,蠻甜的。
“怎麼,現在不生氣了。”
“我不跟你這小女子一般見識。”我不抬頭得繼續吃著。
坐在一旁的蘇紈繡嬌笑著,放下手裏的活,說道,“白蘭妹妹,剛才你不是一直在門外的嗎?”
白蘭放下書,看著我滿臉笑意的樣子,拋出一句,“那還不是因為她路癡,我害怕她找不到路。”
我訕訕得笑著,關心我還要找這麼個借口,我路癡還不是因為去遠一點的地方都是你陪著,你記著路,我自然不用記。關鍵的時候我自是不會迷路,我幾年的星象又不是白學的。
“繡得好漂亮”我隔著桌子湊到蘇紈繡的麵前看著她手裏的繡品。素色的錦布上纏枝連理,花紋繁複。從繡品上抬起眼,我笑著看著蘇紈繡。隻見她一臉驚訝得看著我,有些不可置信得樣子。
“別驚訝,別把她當女人看。”白蘭一旁嘻嘻笑著。我身姿端正得坐好,有些不好意思得看著蘇紈繡。
此時的蘇紈繡已經從剛才的狀態回過來了,臉上有些笑意,可是我看到的更多的是落寞。
“爹死的時候,我無能為力,後來一個人獨活,我以為一個弱質女子這樣活是這個亂世的錯,我告訴自己前世罪,今世贖。可是昨天,昨天……”蘇紈繡的聲音有些顫抖。我走到她的身邊,抱住她的肩,摟著她,我不想見到蘇紈繡的難過,我記得她是笑的。
“別說了。”我低聲說道,“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疑問,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沒有,青穹,我想按照自己的意願活一次,我想報仇,想報仇。”
淚水掉在我的手背上,又慢慢滑落,懷中的蘇紈繡情難自禁得哭起來,我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她長得很像夢裏那個人,夢裏那個抱著我的人,給我溫暖的人,可是我還是會將她送到這個亂世的中心去,完全可以給她一個平靜簡單的人生,像所有幸福的女子一樣,可是我還是要這樣做,為了那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