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很多省份河水泛濫，洪水肆掠，楓城又是出了名的富庶地帶，離災區較近，流民一窩蜂地擠進楓城。
現在山上都蹲滿流離失所的災民，別說什麼藥材，連樹皮草皮都啃沒了，就像蝗蟲過境那般觸目驚心。
人的肚子像個無底洞，永遠填不滿，幾乎所有的山都被薅禿嚕皮，光溜溜的像巨大的墳包，看著都瘮人。
我隻好背著空背簍悻悻而歸。
路過獵戶布下的陷阱，我突然聽到一聲聲哀嚎，那聲音好像是野獸的叫聲，我往那裏麵一看，好家夥，有一條野獸的尾巴在晃動，它竟然直接壓彎了尖銳的斷竹，為了不暴露，還在老裏頭刨了個洞躲裏麵，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它，然而它千算萬算沒算到露出了尾巴。
獵戶十天半個月才來一次，顯然他不會再來，山林裏也都光禿禿的，這隻豹子大概是最後一批野味。
我扔下背簍，摸出匕首，想下去看它死透沒有。
這種牙尖嘴利的動物說不定什麼時候給人致命一擊，我有輕功，握住一條藤蔓輕輕飄了下去。
那是隻豹子，它的肚子出奇地大，我敏銳地發現它已經懷孕，這樣的天災年，即使它生出了崽子，小豹子也未必能活，但母豹子沒死，隻是受了重傷，它目光哀怨，沒有警惕，大概看到我是個女人，不是麵目凶狠的男人，所以對我沒有戒備心。
我聞到了血腥味以外的味道，好像是羊水的味道。
母豹子的屁股那裏有一攤血，羊水破了，一隻被羊水包裹的小豹子已經涼透了，大崽死了，它肚子裏應該還有一隻。
母豹子正在承受難產的痛苦。
“你想讓我幫你分娩？”我保持著警惕性，萬一它故意示弱，趁我慈悲要我小命就慘了。
母豹子伸開四肢，露出最柔軟的腹部。
我曾經學過醫，但接生並不屬於要學的內容，接生隻能找穩婆。
我沒有接生的經驗，但是這隻母豹子如此信任我，我也沒辦法拒絕，隻能努力回想道姑給豬助產的過程。
我嚐試調整母豹的分娩姿勢，提起後腿使其頭部稍微低於臀部，這樣有助於胎兒更順利地通過產道。
小豹子的一條腿露出來了，見它遲遲不肯伸出第二條腿，我把手伸進母豹的產道，摸到小豹子的第二條腿，兩隻手各握住一隻腿，使出全身力氣將小崽子抽了出來。
母豹子眼裏含著淚水，瞳孔放大，死了。
不知道它臨死之前有沒有看到小豹子的出生。
我趕緊脫下衣服給小豹子擦幹身體，陽光下有個東西晃到我的眼睛。
我湊過去一看，好家夥，這不是將軍府的小少爺落下的彈弓嗎？這玩意兒竟然是純金打造的，以前不懂金子值錢，現在才知道，不過現在知道也不遲，誰撿到就是誰的唄。
我把土裏埋著的金彈弓挖了出來，放進胸口的衣襟裏。
我突然覺得頭頂有什麼東西盯著我，剛抬頭嚇得屁股坐地上。
好多雙眼睛，圍成一圈竟然在圍觀我，可能是我接生太投入，沒有注意上頭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