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頭一拍大腿，屁顛顛樂道：“所以我說嘛，就算你的試驗成功了又怎麼樣？不還是等著其他世界的人來救我們嘛？什麼是風險？這就是最大的風險！”
延緒道：“老石頭你放心，這方麵我們做足了準備，我已經讓人在金唱片裏存儲了地下城的全部科技成果，包括時空穿梭機的原理圖和工程圖紙，還把進洞前那段時間黃石火山的地震記錄和參宿四的星震頻率放進去了，有這些實打實的東西，相信足夠表示我們的誠意和真實性。”
老石頭一臉嚴肅道：“我哪裏是不放心你？我不放心的是對方！是人心！”
延緒怔了一怔，答不上話來。
老石頭歎了口氣：“我們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於另一個文明的救贖。你想想，假如對方收到了我們的警示信息，學到了我們的技術，最後他們自己是安全了，卻根本就不打算來救我們，那該怎麼辦？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忘恩負義的人多了去了，對方科技水平突飛猛進之後，爭奪世界霸權還來不及，那顧得上來救我們？這是第一個風險。”
“退一萬步講，就算對方有良心，把我們救了出去，一同生活。可時間一長，文化、信仰、利益上的衝突在所難免，到時候我們寄人籬下，寡不敵眾，退無可退，又該如何自處？這是第二個風險。”
“更何況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即便救我們的人是無私的，怎麼能保證與它一起的其他人也是無私的？到了新世界之後，對方國家眾多，文明良莠不齊，肯定有人覬覦我們的科技成果。如果我們被迫交出去，不但會讓自己陷入危險，還會讓救過我們的文明也同樣陷入危險之中，到時候害己害人，很可能同時毀掉兩個偉大的文明，這是第三個風險。”
老石頭一口氣說完這些風險所在，忍不住繼續告誡道：“這些事情，都不是你們之前想象的那麼美好。古話說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對方如果是品節高尚、值得信任的人，又怎麼會把好好的地球搞的烏煙瘴氣、一片狼藉？”
延緒倒吸了一口冷氣，之前自己隻是單純從技術角度去考慮問題，總覺得“我待人以誠，人必不負我”。可老石頭說的這些事，都是超出技術之外的人性問題，自己不僅沒有想到過，更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如果真像老石頭擔心的那樣，自己的努力不但沒有作用，隻怕反而會親手把整個地下城都送到萬劫不複的境地。
自己和重啟分別做的事，看似明暗分明，可孰為正道？孰為詭道？恐怕還真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既然量子傳輸試驗有如此大的風險，那到底還有沒有繼續開展下去的必要？延緒又一次陷入迷茫之中。
轉頭見青市長和貴老都默然不語，顯然對老石頭說的這些話早就心知肚明。延緒心下一陣苦笑，原來自己才是這個屋子裏唯一的局外人。
貴老輕輕咳了一聲，輕聲勸慰道：“也沒那麼嚴重，我們不要過於杞人憂天了。眼下地下城已經沒了出路，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起一搏。量子傳輸試驗雖然會麵臨不少未知風險，不過我們絕不能因為害怕風險，就閉著眼把手腳綁上，什麼都不敢做了！況且老石頭的試驗，隻是對少數人有效，大部分人的命運還是掌握在小延你手上的。所以無論如何，試驗還得繼續下去才行，這是你肩負的責任。”
見延緒慢慢放下疑慮，青市長哈哈笑道：“麵對魚和熊掌，隻有小學生才做選擇題，我們大人是全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