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緒道：“可我們有工業機器人啊？洞外的太陽能矩陣，不就是靠幾台工業機器人去建設和運行維護的？火力發電廠完全可以建在洞外。”
青市長道：“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個問題，我們確實可以靠機器人在洞外建立伐木場和發電廠。可你想過沒有，如果洞外附近的植被都被伐完了，清江河會變成什麼樣？海量的水土流失，用不了幾年，就會把水電站甚至整個水洞裏邊都淤滿，到時候河水沒了出路，我們旱洞這邊也不可能幸免，不斷高漲的河水會通過岩層間大大小小的縫隙滲進來，把我們的地下城市變成水下城市。”
貴老附和道：“我記得遠古時候清江河水是從旱洞這邊往下流的，後來旱洞淤塞了，河水才改從水洞那邊找出路。”
延緒道：“那我明白了，不過……不過我們可以用騰龍洞下遊的木材資源，那裏反正沒人，水土流失再嚴重，也影響不到我們這裏。”
青市長歎了口氣：“我們去不到那麼遠的地方。你看太陽能矩陣也好，風力發電站也好，火箭發射基地也好，都隻能盡可能建在騰龍洞附近。再遠，考慮到高山密林的限製，我們需要一整套重工業體係才行，包括能源、鋼鐵、機械、化工、材料、交通、冶金、工程、鑽探……根據工業產業建設理論，我們至少需要500萬工業人口做支撐，才能建立起完整的重工業體係。即便是當初最小的全體係工業國瑞典，也有200萬工業人口做支撐。我們的3D打印工廠雖然很先進，對工業人口的要求沒那麼高，但體量畢竟太小，支撐不起這樣大規模的重工業體係。真要是那麼容易建成的話，我們又何必去砍樹，去遠處找個煤礦挖煤不就行了？”
延緒恍然大悟道：“我們地下文明的規模確實是小了點，雖然可以勉強持續下去，沒有出現塔斯馬尼亞效應，但要做到麵麵俱到，這二三十萬人還是太少了點。”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以前我也不理解，直到自己當了掌門人，才明白這個道理。很多事情知易行難，不是我們不想做，是實在做不了。所以隻能精打細算，有所取舍，盡可能做自己最急需、最擅長也最穩妥的事情，盡可能把綜合風險降到最低，這才是我們的最大目標。”
每多一份奢望，就意味著資源和人力會更分散，失敗的風險就會更大。在生存與毀滅麵前，走的穩，遠比走得快更重要。
……
告別了青市長，延緒把貴老送回了家，這才有些疲憊的回到了研究中心。
好在剛才所求的事情都已經達成，延緒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最後一個月，成敗在此一舉，延緒打算一直住在實驗室裏，隨時應對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
量子研究中心的姑娘小夥子們都很聰明，是精心培養選拔出來的技術骨幹，但在這個關乎成敗的節骨眼上，延緒還是決定自己親力親為更放心。
停止第一輪試驗的時間點很快到了，還是杳無音訊，看來試驗誤差太大，當初傳走的量子通訊設備不會出現在預定的時空位置上了。
眼看馬上就到24點整，延緒毫不猶豫下達了指令：“啟動第二輪試驗！時間維度傳輸目標：公元2264年，地下紀元223年1月1日00:00:00；預設時長：720小時；預期誤差：正負24小時。空間維度傳輸目標：實驗室操作台，預設距離：0厘米、預期誤差：正負1厘米。”
隨著操作台上傳輸帶的平穩運行，一個嶄新的橡皮擦很快被細長的黑幕一口吞下，要再見到它，隻能等一個月之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