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壯漢手持一把長刀,不時把射過來的暗器磕飛。樹枝中間那幾人顯然並沒有什麼修為,全靠著壯漢手中的長刀飛舞,才不致被暗器射中。那壯漢也著實了得,足尖鉤在上麵一人的手臂之上,倒掛著,手中長刀上下翻飛,將射來的暗器悉數擋下。
可惜那棵鬆樹長在石縫之中,紮根雖深,但根基不穩。此時掛著幾人,已經開始搖搖晃晃。似乎在用不了多久,便支撐不住。若非握著鬆枝那人修為頗高,一腳撐在崖壁之上,隻怕那鬆樹早已支撐不住了。
好漢子。顧異心中不禁讚歎了一聲。看幾人並無惡意,顧異救人之心頓起,對著崖下眾人高聲道:“稍等,我去找根繩索。”
顧異正待轉身,隻聽崖下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兄弟,接著。”剛說完,一條嬰兒手臂般粗細的麻繩便直直飛了上來。顯然投擲繩子的人修為也不弱。
顧異牽著繩子的一頭,走到樹下,打了一個雙漁人結,想了想,又解開,打了一個水結。用盡全力扯了扯,感覺很結實。掠到崖邊,對著崖下喊道:“好了,來,我一個個把你們拉上來。”
顧異本以為第一個上來的會是一個修為較高的壯漢,畢竟兩個人一起動手,崖下的人能更早地從下麵逃離。沒想到第一個上來的竟是一個老者,老者精神矍鑠,約有六十歲上下,修著很齊的胡子,須發半灰半白。雖然在崖下吊了許久,但老者氣度依舊,風采不減。一身衣袍雖然不顯華麗,卻很是整潔,便是從崖下上來,也沒有絲毫的淩亂。
老者朝顧異點了點頭,抱拳道:“小兄弟,多謝了,不過還有勞小兄弟將我的朋友從下麵拉上來。”
顧異點了點頭,又將繩索拋下,喊道:“下一個。”
這次上來的一個壯漢,顧異向上拉了沒多久,這漢子便踏著崖壁飛身而上,從氣息判斷,修為很是不弱,自是顧異之前察覺到三個修為不錯的人之一。
壯漢上來便抱拳,朗聲道:“多謝。”說完,便不再多言,繼續就下麵的同伴。
不出多久,崖下眾人全都上來了,一共七人。眾人全都坐在地上,有的在喘息,顯然是劫後餘生,心緒難平,有的在打坐調息,最累的便是那持刀大漢,此時正在打坐,額頭上滿是汗珠。
顧異注意到,第一個上來的漢子與那持刀大漢長得頗有幾分相像,尤其是眉宇間。顧異看了一下,便知道那老者便是領頭之人,於是走到老者身前,抱拳道:“這位大叔,敢問你們從何來,為何又會掛在懸崖之上?”
老者起身,對著顧異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顧異見狀,趕緊攔住老者,連道:“大叔,別,這可折殺我了。”
老者搖了搖頭,道:“小哥對我等有救命之恩,便是粉身碎骨也難報。這一躬如何受不得?敝姓王,名進遲,世代從商。我等乃是走南蠻的商人,從唐國一路順著藏水而下,本想著過了橋,到前麵的荊族歇息,順便做點生意,誰知剛上了橋,走到當中,對岸突然出來一個蟄族人,不知為何,一刀將橋頭的繩索斬斷,我等便掉到崖下。”
王進遲說完,指了指崖邊的一根木樁,顧異才注意到木樁上還綁著繩索,可惜斷了,顯然是沒承受住眾人的拉扯之力。
王進遲又道:“本來,我等還攀著橋上的繩索,想要爬上山崖,卻沒想到那繩索日曬雨淋,早已腐爛,承受不住我等眾人。我等一行原有十一人,之前在瘴氣林一位同伴染了瘴氣,剛才又有三人葬身穀底。我那三位同伴雖然跌落穀底,但不至死,本還在跟我們說話,突然慘叫聲不覺於耳,想必此時已然……也不知那穀底不知有何怪物,霧太濃,我們也看不太清。那怪物將我的同伴殺死之後,又開始不停的朝我們射出暗器,若非小哥來的及時,隻怕我等此時也已經葬身於此。這份恩情,我等實難報答。”
顧異客氣道:“王老哥客氣了,區區小事,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在下顧異,王老哥要是不嫌棄,叫我一聲小顧便可。王老哥的幾位隨從修為很高啊,我剛才在崖上瞧得清楚,尤其是這一位。”說罷,顧異看向掛在樹枝上的漢子。
王進遲聞言,笑道:“我來給小哥引見一下,你說的這位名叫宋翔,原是唐北衙禁軍右屯衛‘飛騎’,後來來了我王家。現在乃是我王家的侍衛長。”
王進遲說完,宋翔便站起來,抱了一拳,道:“見過顧公子,蒙顧公子謬讚,顧公子修為才是高深,在下看了這麼久,也看不出顧公子源自何門何派。”
宋翔站的很是挺直,便是顧異這種人,一眼都能看出這宋翔是出身行伍。
顧異笑道:“宋大哥謙虛了,我這點微末功夫,實在不值一提。在下隻是隨著兄長練過不久而已,身手太差,所以宋大哥才看出不來而已。”
顧異的話說的不盡不實,宋翔心中明白,卻也沒有多言,隻是點了點頭,似是若有所思。顧異心中卻道:這宋翔性格太過直率,在軍中終究不適合,也難怪會離開軍營,去了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