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跡是用短匕刻上的,深淺不一,也甚是潦草。薑星野看了幾次,才看清楚。看罷,薑星野心頭湧上一股難以名述的情愫,有失落,有欣慰。失落的是最終還是沒能跟顧異一道走,欣慰的是他走之前還記得告訴自己一聲。
既然約在逐城,待春暖花開的時節,便逐城再見吧。薑星野心中暗道。想罷,將顧異的衣角放心懷中,又從衣衫上扯下一片,掛在樹枝上。
“薑師叔。”年輕人在樹下躬身打著招呼。
“呂不讓,你不跟著杜傲飛找人,為何又回來了?”薑星野回身,便看到呂不讓在樹下站著。薑星野從樹上落下,冷冷道。
原來這年輕人名字叫呂不讓。
“師叔有所不知,小侄剛才一想,此路乃是幽靈宮下山唯一一條路,那顧異若是從宮中逃出,定會從此路下山。所以便回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線索。”
“找到了嗎?”薑星野不露痕跡的問道,心中卻怕呂不讓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複。
“小侄剛來,便看到薑師叔,尚未來得及仔細查看。”呂不讓恭敬道,“那廝雖然修為泛泛,但一身潛形匿跡的功夫卻著實不差,竟完全感受不到半點氣息。”
呂不讓一邊說著,一邊留意著薑星野之前站立的樹枝。從他所在的角度,雖然看不到薑星野留在樹枝上的那片衣角,但直覺告訴他,那個樹枝一定有所蹊蹺。但當著薑星野的麵,無論如何,他也不好衝上去查看。何況,饒是他城府再深,隻怕也猜不到顧異與薑星野之間的那份**。
顧異此時正躲在一旁冷冷的看著,看著呂不讓在地上仔細的搜索著。他不信呂不讓能夠找到什麼線索,但呂不讓隻要不走,自己便也無法離開。薑星野就在麵前,可顧異沒辦法去跟他說一句話,那呂不讓就像是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鴻溝,把相距不遠的兩人一個隔在這頭,一個隔在那頭。
薑星野心中隱隱有著一絲莫名的感覺,感覺顧異就在身邊,就在樹林不深處。雖然他感受不到顧異的氣息,可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她知道,現在她沒辦法去跟顧異道別,她能做的就是拖走呂不讓,給顧異創造逃離的機會。
薑星野想罷,開口道:“如何?”
“回師叔,沒有任何線索,便是地上的腳印,也沒有他的。莫非他並未來過這裏,一直都躲在幽靈穀中?”
“斷不可能。”薑星野冷然說道,卻並不多做解釋。
呂不讓見薑星野不在多言,也不好相詢,一臉的困惑不解。薑星野趁呂不讓不注意,從懷裏拿出之前顧異掛在樹枝上的那片衣角,掌心運氣,那片衣角便不帶一點風聲,直直的飛進了岔路口右側的樹叢之中。
“再找找,總歸會留下一點蛛絲馬跡。”薑星野突然開口道。說罷,開始想岔路口左側的樹叢走去。
呂不讓聞言點了點頭,見薑星野想左側樹叢走去,便朝著相反方向搜索起來。
“師叔,你看。”呂不讓手中拿著那片衣角,對正低著頭的薑星野問道。
薑星野飛掠而至,劈手奪過那片衣角,裝模作樣的看了幾眼道:“正是我幽靈宮的百鬼緞,走。”說罷,將衣角收入懷中,朝著樹林深處掠去。
呂不讓聞言,心中大定:顧異啊顧異,看來你終究還是逃進了十萬大山,隻是沒想到,你竟逃得如此之快。想罷,緊緊跟在薑星野身後,用盡全力追趕,卻始終差了幾個身位。
顧異歎了口氣,從樹上飄然而下。他沒想道薑星野竟會用聲東擊西的辦法,將呂不讓引走。更沒想到隨心留下的那片衣角竟有此妙用,或許此時正是逃命的好時機,可顧異想了想,最終還是沒動,就勢坐在地上。
他不相信呂不讓這麼輕鬆就被薑星野引走,說不定暗中留下了什麼,便是一點追蹤氣味的**,隻怕顧異一旦沾上,終難免落入冥王殿眾人之手。更何況,那呂不讓說不定何時便會去而複返,顧異剛準備逃命,若是正好遇到呂不讓,豈非是羊入虎口?何況前方那麼多人,此時逃命無異於自投羅網。顧異現在最大的優勢除了可以隱藏氣息,更重要的是他是逃命之人,主動權在他手裏,隻要他能耐得住,完全可以找機會,但幽靈宮和冥王殿隻能不分晝夜的找尋。
顧異試著打坐,卻還是感覺不到自己的丹田和經脈。早上與風林晩的那番折騰,讓顧異莫名其妙的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境地。之前,在薑星野的指點之下,他已經突破了二重的極限,一身修為進入了三重。可現在,顧異感受得到四肢百骸中有真氣在湧動,可試著運氣的時候卻感受不到絲毫的真氣,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之前的真氣都是靠顧異催動,才能在經脈中運轉,但此時,真氣仿佛有了靈性一般,遍布顧異身體的每一處。以顧異三重的修為,從山頂飛奔而下,就算不至於氣喘籲籲,也不會太過輕鬆,然而剛才,顧異到了岔路口,卻感覺自己真氣依舊充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