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時光裏的小鎮子(1 / 1)

時光靜謐如月光下的長河,於崇山峻嶺間於無盡曠野上默然流淌。有時候想,人生就是這長河裏的一塵一滴或者一魚一礫,隨濁浪而卷隨波濤而遊,可見險灘怒浪,也可見岸上風光,或迂回跌宕或順流歡暢,或可激流勇進或可靜水流深,時光無聲無語,人生卻有著無盡的絮語與呼喊回向眾生回向天地。

人在時光裏或奔跑或行走就如同一段段色彩各異的文字,不論平樸素妍或成華麗辭章,皆是人間過客時光的片段,這片片篇篇的時光碎片構築了時光的斑斕。

青澀的故鄉在一個普通的華北小鎮,她出生在八十年代,一路長大她親曆了故鄉的成長變化。有時候她想她的故鄉像極了她而她也像極了她的故鄉,如果把故鄉比做一個女子,那她的故鄉便是她吧——有一路成長的欣喜也有迷失了的痛,她有著蒼老的斑駁也有著新風向的亮色——大地依舊深沉蒼茫,天宇依舊湛藍明亮……

秋來風起滿樹金黃,大地厚實地堆糧滿倉,春來凍土消融泛起了酥,草芽棵棵粒粒頂破泥土嫩綠了河灘山坡,鵝黃暈染了高楊,輕綠潤柔了細柳,鳥鳴在清冷的春寒裏喚醒了陽光,春風無意間撫醒了山嶺蟲蟻……若論夏,便是剛剛好,晨昏剛剛好正午剛剛好,前晌後晌——都是剛剛好。若論冬,便是恰恰好,晨昏與正午前晌與後晌——盡皆是恰恰好。好在冬雪夠冷夏風夠熱,好就好在那冬暖夏涼的土窯土炕,好就好在那四四方方的天地足夠寬敞,它亮得起大喜的鮮紅放得下貧瘠的蒼黃,更放得下四季的顏色千年的塵煙,和歲月的跌宕。

若論人,便是真的好,個個鮮亮。麵皮店敦實的老板娘寬音大嗓,她喊著自己老榆樹似的男人招呼著吧唧嘴的回頭客,雙手還忙不停地壓著豆白麵餄餎抿著磨山藥扒股子,她挑著一筷筷摘沫花山藥絲和醃酸菜,或者當當當地切著油香甜口的麵皮再調上秘製的油辣醬……街口的炸串串車車總是擠滿了人,冬天裏寒風糊了口,那足料足油的素肉炸串串水煮素雞腸……香噴噴地烀開了解饞人的唇齒牙幫冷嗓子——冬天暖了,人堆裏飄起了市井小巷的豪爽和歡暢。街角那一間窄條條幹果店,隻容得下幾麻袋瓜子花生大豆麻子,攤主穿得簡樸厚實,毛線帽厚圍脖棉手套大棉鞋——全身兒都跟那瓜子花生大麻袋一個顏色,她的笑很硬氣很實誠也很明朗,像田埂飛揚的沙土有一股子泥的香……

若論房子和廣場,舊日記憶隻存留在了人們的心坎兒裏,平地起高樓推土平地,平房少了,高樓大廣場一方又一方。新樓新區裏老老少少心頭都是滿滿當當家業落地的厚實感,年輕人想著車的用途掙錢的方向,老頭兒老太太安享著清閑的好陽光……青澀有些忘記了自己曾有過的自卑和困窘,這個塞外小城裏曾清貧拘謹的時光被她青春的夢淹沒過,她酸澀過也猛衝過,而今她卻想留在那時光機能定格的每一寸光陰裏……每一天都是好的,有故鄉的風故鄉的景故鄉的人,還有故鄉那份化不開剪不去的濃濃的深情。

時光給人的贈予好多好多,什麼是你不經意間便會憶起不經意間便會深深回味深情撫摸的呢?太多人太多事,給過曾經傻孩子一樣的你珍寶一樣的經曆和記憶。也許老屋老人老故事是故鄉給你最深情的印記了吧……所以不會忘記,總被它治愈。青澀也是一樣的,如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