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撿了個角落坐下,簡單對夥計吩咐了幾個本地菜,花罡炎喝下半杯淡茶水,就迫不及待的問:“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絨衣女子大約二三十歲的年景,身量不算矮,清瘦的臉型,纖長白皙的頸子,長相不怎麼耐看,但眉宇間自有一分靈動,一頭秀發像個男子一樣束成了髻,這就凸顯出了她自身的那股青俊神采,隻可惜,那一身紫中泛青的絨衣徹底讓她落了俗套,這種穿戴搭配,把她扔進人堆裏就再也別想將她找出來。
“動什麼手?你別試探我了,我是千歲殿下直屬禦前衛,是你這次行動的唯一上線。”絨衣女子壓低聲音說,她環顧四周,發現沒人注意他們這裏,便對著花罡炎展開了自己的衣領,衣服展開的尺度之大,讓花罡炎瞬間就麵紅耳赤起來。
絨衣女子的左側胸口處,有一塊約三指寬的金色令符烙印,烙印中的紋絡,是一隻用齒牙利爪銜著一塊令牌的猛虎圖樣。這種烙印花罡炎並不是第一次見到,他從階古城出發之前,夏公主就將這種紋樣的一枚赤金令符給他看過,公主說自己有四個絕對信任的親信侍衛,她們各有所長,分布在國土四方,是自己得力的耳目與臂膀。但因為公主的勢力覆蓋範圍擴展得過大,就造成了自己身邊沒有可用之人,隻能隨便找點像傾城美玉這種中看不中用的廢物點心來糊弄事。
花罡炎避開目光,忙晃著手說:“看見了看見了,收起來吧!”
不一會兒,桌上的菜配齊了,手把肉,羊雜湯,水陷包子,駝肉凍,還有清米酒與馬奶酒。
花罡炎對著肉盤正準備下刀時,冷不丁被絨衣女子威武豪放的吃相給嚇了一跳。她的動作大開大合,在花罡炎這個即將進入監獄的人眼中,她簡直就是剛剛從監獄裏刑滿釋放的餓狼一樣。
“你確實還沒吃呢,至少這句話沒有騙我!”花罡炎拿起碗來啜了口羊湯,繼續說,“我帶著麵具,你是怎麼認出我的?難道你上司連麵具的事也和你說過?”
絨衣女子揮舞著手中羊腿,卻還故作一臉淡然的說:“上頭隻說你有可能易容,但交代了你實際年齡並不大,而且傷了一隻眼!剛在外麵看到你時,我也摸不準,但我朝你喊了句‘後生’你就回頭了,所以就能確定是你。”
花罡炎不由得在心中讚歎起來,這人僅憑他聽到“後生”這個詞之後的瞬間反應,便猜測到自己並不是茶色胡須的中年漢子,而是個易了容貌的年輕人,看來眼前這位還真是個閱曆豐富的主。
“那你是多久前收到關於我的通知的?”花罡炎又問,他同意接受夏公主的安排也就是五六天之前的事,不知是利用飛鷹傳書,還是她們間也有紤縩盒子。
“一個月前,殿下對我親口吩咐的這次安排,然後我才提前來這裏等你的!”
“臥槽!”花罡炎氣得一把抓裂了桌子,合著那個夏公主壓根沒考慮過自己會不答應聽憑調遣。
絨衣女子盯著被抓裂開的桌麵,微微笑道:“難怪殿下對你如此器重,這次,就看你的了!如果能將你早日培養起來,我也可以盡早退休了。你想不想做王室禦前衛?這可屬於國家公務人員,待遇高福利好,可公費周遊全國,縣級以下官吏隨你調配,拜我為師吧,我倒是有心為你鋪鋪路。”
花罡炎板著臉,臉上的皮革麵具險些都要崩開了。自己真的太渺小了,太不被人當成一回事了,那一個個利用著、擺布著自己的人,仿佛都理所當然的駕馭與馴服著自己,被人運籌與鼓掌之間,這種感覺令花罡炎極度感到不爽。
“你特麼愛幹嘛幹嘛去,我不去了!”花罡炎冷冷的說道。
絨衣女子先是一怔,繼而開懷大笑起來,將花罡炎笑得更加惱火。“殿下果然料事如神,她說調我過來迎你,你就絕對會有這種反應,說出這種話來。幸好這次沒有與她打賭,不然又輸慘了!”
“次奧,什麼意思!”花罡炎道。
“殿下說,你該學學如何令自己冷靜。頭腦一熱沾火就著,那是鄉間輕狂無賴、潑皮小廝的專長。她囑咐說,如果你想不通這一層,就當真不能送你去牢中行事了,那裏處處都有惡人,時時都有變化,你這種性格太容易被人掌控,那對你過於危險,再勉強送你前往,無異於直接令你赴身絕地。”
不知怎的,聽了絨衣女子這番話,花罡炎的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絲暖意來,這份歡喜來得有些不合時宜,讓他僵硬的臉龐上突兀的產生了個扭曲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