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西北的天是晴朗的天(1 / 2)

沿階古城西向偏北,橫跨整個北省州界,複行近千裏,步入廣袤的西北大荒原深處,便可抵達西北行省腹地。

那裏地勢鬥轉,兩條蜿蜒山脈橫亙於丘陵之間,四個互不銜接的大型郡縣皆依山而建,是整個行省中主要的人口聚居地,域內常駐民眾不足三十萬,是國內僅次於東省的輕人口行省。

兩大監獄疏客與卑塔,設立在山陰一側的乇茅郡城邊遠。疏客,意為疏離之客,這座監獄集中管製拘役著刑期在二十年之內的囚徒,坐落於西北山腳;卑塔,意為謙卑之塔,修建於半山腰,獄中人員進出與物資運輸隻有一條盤山坡道可以通行,其中關押囚禁著大批量的重罪犯。

西北行省中的囚犯間流傳著這樣一句偈語:可離開疏客之人,隻有白發老翁;可離開卑塔之人,隻有氣絕死屍。

兩大山脈以西兩千餘裏,路表土壤逐漸沙化,繼續西行便可進入沙漠邊沿地帶。約六百裏縱向沙漠疆線,是華遼與哈旯茲兩國間的軍事緩衝區。

在西北行省中,偶爾便會看到經過粗略喬裝的小型異域商貿駝隊,他們通常沒有特定的出沒規律,總是滿載著或真或假的寶石、瑪瑙、香料與皮草,甚至是非統一製式的神秘器械等新奇貨物向本地人兜售,然後采買他們所需的當地物產。華遼與哈旯茲的雙邊關係一向緊張,雙方從不主張相互間的貿易往來與溝通,所以從邊境線上偷渡而來的走販們向來謹小慎微,而來自各地的本國商家前來收購時也隻是小打小鬧。這種程度的商業往來,對於兩國間的經濟文化交融與發展所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但這卻是兩國貿易滲透不可或缺的重要渠道。

花罡炎在兩日前被大淑駕馭著鐵宮車堡送到了西北荒原中,遵照於夏公主的安排,剩下這三至五天的行程必須由花罡炎身體力行,西北大牢中都是混跡多年的獄卒,如果花罡炎沒有這一路的風塵仆仆,太容易被人看出破綻。夏公主尚且還推演不出牢中的大致形勢,所以要力求穩妥,花罡炎在那裏孤掌難鳴,過早的露出馬腳將對他的任務十分不利。

荒原上有兩大特產,枯骨與盜匪,路上可見的枯骨並不很多,盜匪也不像國土北部那樣猖獗,但這兩樣特產,卻總是會讓絕大部分在荒原上趕路的人見識到。花罡炎開始趕路的當天下午,就被三個人綴上了,不遠不近,若即若離,那些人的馬都很快,起碼比花罡炎所騎乘的這匹更適於在荒原上馳騁。所以花罡炎沒辦法甩掉他們,想調過頭去追趕那些人時,他們卻又四散逃開,等到花罡炎放棄追擊再度上路,他們便繼續在後方綴行,如蟻附膻,令人不勝其煩。

入夜,花罡炎吃過了用篝火烘烤酥軟的幹糧後,便蓋上皮裘倒頭就睡。他知道後麵那幾人的目的,無非就是持續的對自己進行騷擾,等到自己疲憊不堪時再出手打劫。可有一點他還想不明白,自己形單影隻,對方卻是人多勢眾,他們馬又快,地頭又熟,幹嘛不一哄而上呢?

那三個人也遠遠的燃了一堆篝火,與花罡炎就這樣僵持著,誰也沒有輕舉妄動。

午夜時分,一陣寒風掠過,徹底吹熄了花罡炎點燃的那堆篝火,然後在黑暗中便傳出了花罡炎匆忙收起東西策馬揚鞭的一連串響動。不遠外的三個盜匪,竟然以更加麻利的速度熄滅篝火翻身上馬,朝著前方追趕了過去。

當這三個盜匪策馬經過花罡炎剛剛睡覺的地方時,花罡炎卻從一旁的土丘後麵衝了出來,他側著肩膀猱身而上,跑在最前的盜匪連人帶馬被撞翻在地。跑在後麵的一個盜匪見勢不妙立刻收韁,坐下黑馬希律律長嘶一聲,抬起兩隻前蹄在花罡炎頭頂人立而起,花罡炎卻猝然伸手扯住兩隻馬蹄,霸道無比的將這一人一馬放倒在地,人倒是一個就地翻滾站了起來,但馬卻正好砸在了前一個倒在地上的人身上。

第三個盜匪趁著這個空當,匆忙調轉了馬頭,掄起馬鞭揚長而去。花罡炎摸出事先揣在懷裏的石頭塊,使足了力氣投向逃跑的那一人,石塊脫手而去,緊接著那人便發出慘叫,應聲栽落馬背,偏偏又讓馬鐙纏住了腳踝,被馬匹拖行了二三百米後便人事不知。

眼前的這兩匹馬都能在翻倒之後立即扭滾身軀站立起來,但第一個被花罡炎撞翻的那個人卻沒能再爬起身,他渾身上下抖如篩糠,一口口的向外咳著血沫,大概是被撕裂了肺葉。

花罡炎牽住一匹馬,對著唯一還能站著的那個盜匪招了招手,平靜的說:“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