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倫卻將手中的敕封令湊近鼻子聞了聞,然後用指頭小心的在紙帛上本應加蓋印記的地方摩挲了一下。“是暗隱粉嗎?加蓋玉璽的丹砂中摻雜了暗隱粉吧!想讓玉印再次顯形,是該用水浸,還是用火烘烤?”
“都不用,王上所用的丹砂是秘製的,一個月後暗隱粉便會自動失效。”美玉對三倫撇撇嘴說道,她覺得有三倫在場,好多事情都不能忽悠人了。
花罡炎又拿起了傾城手中的那個紅綢包裹,小包裹沉甸甸,打開紅綢後,是一層棉麻與一層天鵝絨,最裏麵包裹著半個巴掌大小的一方印章,印章通體由一塊透亮的玉石雕成,配以赤金鑲成輪骨,印紐上嵌幾顆眯著眼才能看清的寶石,印口上開出工整而大氣的“子爵準印”四個字,因為印上的字都是反的,花罡炎頗是費了一番功夫才看明白。
“大叔,你發達了!”美玉笑眯眯的拍了拍花罡炎的肩膀。
花罡炎撥開她的手說:“去,怎麼和子爵大人說話呢?”
三倫盯著花罡炎一陣緊張,他正色道:“花兄,不再仔細斟酌一下了麼?”
三倫看著花罡炎的臉色,就猜到了他此時心中的打算,他分明是想先把那塊金玉印章搞到手,然後找機會溜之大吉。所以三倫才不由得一陣緊張,因為他如果真的那麼幹了,最後背黑鍋的可就是三倫了。
花罡炎側頭盯著美玉,目光突然變得柔和了許多,竟然把美玉看得有些不自在起來,他緩緩把金玉印章放進了美玉手中,“雖然你的嘴裏也找不出幾句實話,但至少我相信,你不會害我。可這件事有點突然,容我考慮一天再給你們答複,好不好?”
美玉的眼睛眨了又眨,笑眯眯的小臉慢慢變得凝重,她忽然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攻心計,你是不是有點賴皮啊?別想太多,即使真的坑了你,我也不會內疚的!”
“是嗎?”花罡炎玩味的一笑,繼而對著屋內所有人道,“你們慢聊,我出去走走!”
說罷,他便真的邁步離開了正堂。
看著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了門外,傾城抓了抓自己的脖子,也不知是在向誰發問,“他到底會不會答應?”
美玉與三倫幾乎同時的說了一句“懸了!”,然後,二人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花罡炎將雙手插進腰帶,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信步遊走。他的心裏很清楚,自己並不熱衷於功名利祿,也無所謂能否抹除身上的罪名,至於鏟惡鋤奸保家衛國之類的噱頭對他來說就更是無稽。他之所以這樣無欲無求,或者說,他之所以對待自己的生活如此的消極與憊懶,原因很簡單,這就像他此刻漫無目的的散步一般,因為不知道目標在哪裏,所以也就不確定該走哪一條路。
偶然間,他看到火長老正站在前方一動不動的仰頭望天。這個長老平時很健談,而且聊起天來也很有趣,花罡炎一直對他不怎麼反感。所以走到近前時,花罡炎招手對他打了個招呼,但火長老卻很意外的沒有理他,仍是那麼一動也不動的看著天空。
花罡炎也湊在他身邊,仔細的對著湛藍的天頂一陣遠眺,看了半天卻什麼也沒發現,他打了個噴嚏之後便不再看了。火長老還是不理人,花罡炎擤了把鼻涕,在他身上蹭蹭手之後便繼續漫步前行。
又轉了幾圈,他遠遠的發現大淑出現在了前方,和大淑走在一起的,卻是三倫買回來的那個名為暮爾的勾欄花魁。那兩個人像是也在沿街散步,大淑似乎成了暮爾的向導,沿途為對方介紹著城中一切,而那個暮爾卻好像提不起什麼興趣來,每每聽了大淑的介紹,隻是應付了事般的笑一笑,算作回應。
為了防止被她們發現,花罡炎躲在了一個菜攤的後麵,他想不明白,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怎麼就會湊在了一起。
“難道大淑準備找機會下手,把那外國人解決掉嗎?三倫啊三倫,造孽啊,明知道大淑心裏有他,卻還不把話說清楚,然後又跑出去亂搞。”花罡炎一陣腹誹,想到激憤處,信手將一捆青菜抓得破爛。
時間過了不久,當提著一捆爛菜的花罡炎準備悄悄跟上大淑她們的時候,白戴婆婆的身影又在前麵出現了。花罡炎知道,老太太很少在白天上街,所以她出現在那裏,不免讓人感到有些奇怪。
白戴婆婆今天的臉色很陰沉,一雙冷冰冰的眸子,遙望著長街盡頭的大淑與暮爾,直到再也看不到兩人,她才垂著頭轉回身去,發出一聲悠長的歎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