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正堂中的氣氛有些凝重,在場大多的人似乎與花罡炎一樣,都是初次聽到夏公主的聲音,作為一個聲威顯赫的王祖嫡親血脈,擁有這樣一種令人不禁咂舌的嗓音,著實的出人意料。
但意外歸意外,在場眾人終歸還是不乏涵養,都沒有做出什麼令人難堪的表現來。
坐在下垂手的三倫吮了下嘴唇,對著輕紗屏風之後的公主淺笑道:“公主殿下,如我先前所言,花罡炎襲傷人命純屬事出有因,那位緝匪將軍假公濟私濫用職權,指鹿為馬顛黑倒白,率數百眾隻為針對一人,行事如此猖獗跋扈,實在令人難以容忍。”
說到這裏時,三倫對著站在自己身旁的嶗隼打了個手勢,嶗隼便捧著一疊紙件恭敬的遞交給了美玉。
“這是臣下近日來搜集的旁證,其中所有署名證詞皆有據可查,這些證言證詞,一來可證明花罡炎與任何山匪素無瓜葛,二來可證明被殺將軍素來心性歹毒以權謀私,三可證明北省平安鏢局收買軍庭官員,欲將花罡炎趕盡殺絕。”三倫道。
美玉將遞上來的紙件草草整理了一遍,便走進屏風送到了公主手裏。公主粗略閱覽一番之後,側過頭,在美玉耳畔低低的細語了幾句。
美玉直起身,站在屏風後麵道:“領主大人,您所謂的這些旁證,能夠證明這花罡炎殺傷人命合乎情理合乎法度麼?且不提被殺之人是軍庭官員,也不說被其斬殺者不計勝數,本宮隻想問一句,究竟怎樣的理由與證明,才能讓無官無職的一介平頭布衣,連殺人都殺得理直氣壯,殺得情有可原!”
想必公主也知道自己的說話聲音使人聽不入耳,所以才讓美玉來為她轉述,而美玉也全然換上了公主殿下的口吻來與眾人講話。
“殿下言重了。”三倫灑然一笑,恭敬的神情中帶著一絲難以掩藏的倨傲,“臣下並不曾說過花罡炎殺人無罪,而是說事出有因。而且我所查證的,也隻是那個將軍的卑劣行徑。”
“領主大人!”美玉貿然接口道,“軍庭臣屬官員的監察與審核,自有吏部全權統轄,您如此苦心查證,難道在憂心軍庭中偌大一個吏部形同虛設麼?”
三倫隱隱的發笑,這個夏公主措辭尖銳,但卻好像急功近利了些,才說了這麼兩句話,她就開始急著扣帽子了。
“那麼恕臣下鬥膽,敢問時至今日,吏部對那位緝匪將軍的審核是否有了結果?”三倫道。
“結果是有的!”美玉低下了頭,靠近夏公主身畔,幽幽地說,“否則花罡炎的通緝又怎會沒有半分懸賞。吏部的考證結果,與您的這些旁證倒也吻合,該將領濫用職權目無軍紀法度。”
“如此說來,臣下搜羅旁證,倒顯得越俎代庖多此一舉了。”三倫道,“隻是,如此一來,在這個目無法度之輩逞凶之時,被其迫害一方若是奮起反抗,也算是情有可原。”
美玉噗的一聲輕笑,“此言差矣,想那軍庭敗類雖然不良,卻也自有軍庭來維護公道。若是人人都以暴抑暴,以違犯律法為途徑,來反擊違犯律法之人,為了不被他人侵害而去侵害他人,這天下又該變成何種模樣。”
三倫側頭看了下花罡炎,然後對著屏風後方的公主道:“殿下所言甚是!”
這時候,站在一旁始終沒有開口的花罡炎像是被三倫提醒了一半,不再繼續沉默了。
“那按照你那意思,那個混球要殺我,我就隻能撅地上讓他殺唄!”花罡炎揉著自己的脖子說道,他總是會不經意的將視線透過屏風的輕紗,遊蕩在美玉的臉上,“然後等著軍庭的老爺們來給我沉冤昭雪,讓我地下有知含笑九泉。”
“那你就不會跑嗎?”屏風那麵的傾城板起臉問。
“大姐呀!我腦子又不缺根弦,能不知道跑嗎?但我也得跑得了啊,人家三五百人水陸空三棲包抄,刀刀奪命,劍劍無情,毫不誇張的說,當時我隻要一個不留神,今天也就沒命站在這裏了。”花罡炎道。
“哦,如此說來,你當初是被逼無奈嘍?”美玉牽著公主的手,似笑非笑的問道。
“完全沒得選,那時候,要麼我死,要麼他們死,不管是誰在那種情況下,都找不出第三條路來。”花罡炎道。
美玉稍稍轉頭看了下公主,然後抿嘴說道:“不盡然吧!你當時徒手摘了人家的腎囊,這也是沒得選擇?你施展異象,將那些兵卒趕盡殺絕,這也是被逼無奈?”
“我次奧!”花罡炎在心中暗罵一聲,這才回想起來自己在當時的辣手之舉。其實說良心話,當時的花罡炎完全是處於一種半夢半醒,似睡非睡的狀態下,被白戴婆婆暗中做了手腳,才顯化出了那尊鐵塔般的十五米金屬巨人。但也不得不說,花罡炎在那時的所有舉動,也都摻雜了他一定程度的自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