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三僧大戰青龍山,四星挾捉犀牛怪(3 / 3)

好大聖,掄著鐵棒,撚著訣,辟開水路,直接進入波濤深處。隻看見那三個妖魔在水底下與井木犴、角木蛟正舍死忘生的苦鬥哩。

行者跳近前喊道:“老孫來了!”

那三個妖精能抵住二星官,已經是措手不及了。正在那危難之處,忽然聽到行者的叫喊聲,顧惜自己的殘生,撥轉頭往海心裏飛跑。原來這些妖怪頭上的角,極其能分水,隻聽到嘩嘩嘩的水聲,衝開了明路。這後邊二星官和孫大聖並力追趕著他們。

卻說這西海中有一個探海的夜叉,巡海的介士(武士),遠遠看見那些犀牛分開了水勢,又認得孫大聖與兩位天星,立即趕赴進水晶宮對龍王慌慌張張地報告道:“大王!有三隻犀牛,被齊天大聖和二位天星追趕來了!”

西海老龍王敖順聽到後,立即喚太子摩昂:“快快點起水兵。想來是犀牛精辟寒、辟暑、辟塵兒三個惹了孫行者。如今既然到了西海,快快拔刀相助。”

西海太子敖摩昂得令,立即趕忙點起了水兵。

頃刻間,龜鱉黿鼉(yuán tuó),鯾魚白鱖鯉魚,與蝦兵蟹卒等,各個執著槍刀,一齊呐喊,騰出水晶宮外,擋住了犀牛精。三個犀牛精不能前進,急忙退後,又有井木犴、角木蛟二星和孫大聖攔阻著,慌得他們失了群,各個逃生,四散奔走,辟塵兒早早被西海老龍王領兵圍住了。

孫大聖看見了心中歡喜,叫道:“消停!消停!捉活的,不要死的。”

敖摩昂聽令,和水兵一擁上前,將辟塵兒扳翻在地上,用鐵鉤子穿了鼻子,四隻蹄子攢在一起捆倒。

西海老龍王又傳下號令,叫分兵追趕另外那兩個犀牛精,協助二星官擒拿。即時小龍王敖摩昂率領眾水兵前來,隻看見井木犴現出原身,按住了辟寒兒,在那裏大口小口的啃著吃哩。

敖摩昂高聲叫道:“井宿!井宿!不要咬死他。孫大聖要活的,不要死的哩。”

連著喊了數喊,已經是被井木犴把辟寒兒的頸項咬斷了。敖摩昂吩咐蝦兵蟹卒,將一個死犀牛抬回轉了水晶宮,然後卻又與井木犴一起向前追趕辟暑去。隻看見角木蛟把那辟暑兒倒趕回來了,隻撞著井宿。敖摩昂率領龜鱉黿鼉,撒開簸箕陣圍住了辟暑兒。

那辟暑兒隻是叫道:“饒命!饒命!”

井木犴走近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奪了他的刀,叫道:“不殺你!不殺你!擒拿你給孫大聖發落去。”

當即倒轉幹戈,又到水晶宮外報告道:“都捉來了。”

行者看見一個斷了頭,血淋津的倒在地上,一個被井木犴拖著耳朵,推跪在地上。

走近前仔細看了看,說道:“這頭不是兵刀傷的啊。”

敖摩昂笑道:“要不是我喊得緊,連身子都讓井星官給吃了。”

行者說道:“既然是如此,也罷,取鋸子來,鋸下他的這兩隻角,剝了皮帶去。犀牛肉還留給龍王賢父子享用吧。”

辟塵兒已經被穿了鼻子,叫角木蛟牽著;也給辟暑兒穿了鼻子,叫井木犴牽著。

行者說道:“帶他們上金平府去見那刺史官,明確追究他們的原由,問他們個積年假借佛來害民的罪名,然後執行死刑。”

眾人遵言,辭別龍王父子,都出了西海。牽著兩個犀牛,會著鬥木獬、奎木狼二星,駕著雲霧,徑直轉回金平府。

行者腳踏祥光,在半空中叫道:“金平府刺史,各佐貳郎官和府城內外的軍民人們聽著:吾乃是東土大唐差往西天取經的聖僧。你們這府縣,每年要供獻金燈,那假充諸佛降祥的,就是這些犀牛妖怪。我們路過這裏,因為元夜觀燈,見到這些妖怪將燈油和我師父攝去,是我請天神來收伏。如今已經掃清了山洞,剿除幹淨妖魔,使他們不得為害。以後你們府縣再不可供獻金燈,勞民傷財了。”

那慈雲寺裏,八戒、沙僧剛剛保著唐僧進了山門,隻聽見行者在半空中言語,立即就撇了師父,丟下擔子,縱風雲起到空中,詢問行者降妖的事情。

行者說道:“那一隻被井星咬死,已經鋸角剝皮帶過來了,剩下兩隻活捉在這裏。”

八戒說道:“這兩個索性推下這金平府,給那些官員人們看看,讓他們也認得我們是聖是神。左右勞累四位星官收雲下地,一同到府堂,將這些妖怪執行死刑。這已經是情真罪當,再有什麼講!”

四星官說道:“天蓬元帥近來知理明律,卻是好呀!”

八戒說道:“因為做了這幾年和尚,也略微學得了一些兒。”

眾神果真推落犀牛,一簇彩雲,降到了府堂之上。嚇得這府縣的官員,城裏城外的人們,都家家設香案,戶戶拜天神。少時間,慈雲寺的僧人們把長老用轎子抬進了府門,會著行者。

唐僧口中不離“謝”字,說道:“有勞上宿星官救出我們。因為不見賢徒,一直懸懸在念,如今幸好得勝而回!然而這些妖怪不知道追趕到何方才捕獲了!”

行者說道:“自從前日辭別了尊師,老孫上天去查訪,承蒙太白金星識得這些妖魔是犀牛,指示去請四木禽星。當時奏聞了玉帝,承蒙旨意差遣,直接到洞口交戰。妖王們跑了,又承蒙鬥木獬、奎木狼二星宿救出了尊師。老孫與井木犴、角木蛟二星宿並力去追趕妖怪們,一直趕到了西洋大海,又虧了西海龍王派遣龍子率領水兵相助。所以捕獲他們到這裏審問查究。”

長老讚揚稱謝不已。又看見那府縣的正官跟佐貳(副官)首領,都在那裏高燒寶燭,滿鬥的焚香,朝上禮拜。不一會兒,八戒發起性子來,抽出戒刀,將辟塵兒的頭一刀砍下,又一刀把辟暑兒的頭也砍了下來。隨即取鋸子鋸下四隻犀牛角來。

孫大聖更是有主張,就叫:“四位星官,將這四隻犀牛角,拿回上界去,進貢給玉帝,回繳聖旨。”

把自己帶來的二隻犀牛角安排道:“留一隻在府堂裏鎮庫,用來作為以後免征燈油的證明;我們帶一隻西去,獻給靈山佛祖。”

四星宿心中大喜,即時拜別了大聖,忽地駕起彩雲回奏離去了。

府縣的官員挽留住他們師徒四人,大排素宴,遍請鄉官來奉陪。一麵出給告示,明白地告知軍民人們,下年不許點設金燈,永久免除買油大戶的徭役。一麵叫屠夫來宰剝犀牛的皮,硝熟熏幹後,用來製造鎧甲,把犀牛肉普散給官員人們。又一邊動支枉罰無礙的錢糧,購買民間的空地,起建四星宿降妖的廟宇;又為唐僧四人建立生祠,給他們各個樹牌刻文,用來流傳千古,作為報答酬謝。

唐僧師徒們索性放寬心懷領受了。又被那二百四十家燈油大戶,這家酬謝,那家請客,沒有空閑的時間。八戒稱心滿意的享用,把從玄英洞裏搜出來的寶物,每樣各籠一些在袖子裏,當作給各家齋宴他們的賞賜。住了有個把月,還不能夠起身離開。

長老吩咐道:“悟空,將剩餘的寶物,全都送給慈雲寺的僧人們,作為酬謝的禮物。瞞著那些大戶人家,天不明我們就走吧。恐怕隻管貪圖享樂,耽誤了取經,惹得佛祖見罪,又生出災厄來,就深為不便了。”

行者隨即將前麵那些寶物一一安排處理了。

次日五更早早起來,喚八戒去備馬。

那呆子吃了自在的酒飯,睡得迷迷糊糊地說夢話,問道:“這麼早備馬幹什麼?”

行者喝道:“師父叫走路哩!”

呆子抹抹臉說道:“又是這長老沒正經!二百四十家大戶都請齋宴呢,才吃了有三十幾頓飽齋,怎麼又要弄老豬忍餓!”

長老聽到後罵道:“饢糟的笨貨!不要胡說!快早早起來!若是再強嘴,叫悟空拿金箍棒打你的牙!”

那呆子聽見說要打他,慌了手腳地說道:“師父這一回變了,往常時疼我愛我,念我蠢笨護著我;哥哥要打的時候,他又會勸解;今日怎麼發狠轉而叫打我呢?”

行者說道:“師父責怪你為了嘴耽誤了路程。快早點收拾行李、備馬,免得挨打!”

那呆子真個是怕打,跳起來穿了衣服,吆喝沙僧道:“快起來!打過來了!”

沙僧也隨即跳了起來,各個都收拾完後。

長老擺著手說道:“都靜靜悄悄的,不要驚動了寺裏的僧人。”

長老連忙上馬,行者開了山門,他們找路往西離去了。

這一去,正是所謂的:暗放玉籠飛彩鳳,私開金鎖走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