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宿高老莊,戲豬剛鬣(3 / 3)

互相見禮後,行者說道:“師父,你放心在這穩坐,老孫去也。”

行者就手裏攥著鐵棒,扯著高老說道:“你帶我去後宅裏,那妖精的住處看看。”

高老於是就把他帶到了後麵宅子的門口。

行者道:“你去把鑰匙取過來。”

高老道:“你先看看。若是能夠使用鑰匙,那就不會請你來了。”

行者笑道:“你那老兒,年紀雖然一大把,卻是不識耍。我拿這話兒哄你一哄,你就當真了。”

行者走上前,用手摸了一摸,發現原來那門鎖已經被銅汁給灌死了。他用金箍棒使勁一搗,就搗開了門扇,卻看見裏麵黑洞洞的,沒有任何的燈火。

行者說道:“老高,你去喊你女兒一聲,看看她還在不在裏麵。”

那老兒硬著膽子叫道:“三姐姐。”

那女兒認出來是她父親的聲音,才有氣無力的回應了一聲道:“爹爹,我在這裏呢。”

行者閃動火眼金睛,向黑影裏仔細看去。

就看見,那女兒雲鬢亂亂的堆著沒有打理,玉容沒有清洗滿臉的灰塵。雖然一片的蘭心依舊,但是十分的嬌態萎靡。嘴唇沒有一點氣血,腰肢軟綿綿無力。眉色暗淡,眉頭緊蹙,消瘦怯懦,說話有氣無力聲音低低的。

她慢慢的走過來,看見了高老,就一把扯住他,抱頭大哭。

行者說道:“暫且先別哭!暫且先別哭!我問你,那妖怪往哪裏去了?”

那女子說道:“我不知道他往哪裏去了。這些時日,他天明就走,入夜方來。雲雲霧霧的,往來都不知道去了哪裏。因為知道父親要找人來驅逐他,他也是常常的防備著,因此他就晚上過來早上就走。”

行者道:“不用說了。老兒,你帶著令愛往前麵宅子裏走吧,你們去慢慢的訴說久別之情,讓老孫在這裏等他。他若是今晚不過來了,你也不要怪罪;他若是過來了,我一定給你斬草除根。”

那老高就歡歡喜喜的,把女兒帶回前麵去了。

行者就使動神通,搖身一變,變得就和那個女子一模一樣,獨自坐在房間裏等著那妖精。不多時,一陣風吹了起來,真的是飛沙走石。

在那陣狂風吹過的地方,就看見半空中來了一個妖精,他果然生得醜陋:黑臉上有短毛,長嘴大耳朵;穿著一領青不青、藍不藍的梭布長袍,腰裏係著一條花布手巾。

行者暗笑道:“原來是這個買賣!”

好行者,卻不上前去迎他,也不說話問他,隻是躺在床上裝病,口裏不住聲的哼哼嘖嘖。那妖怪看不出真假,走進房間裏,一把摟住行者,就要親嘴。

行者心中暗笑道:“真個是要來弄老孫呢!”

行者就使了個擒拿手法,托著那妖怪的長嘴,叫他閃了一個小跌。又順頭一摔,撲的把那妖怪給摜下了床來。

那妖怪爬起來,手扶著床邊說道:“姐姐,你怎麼今日有些怪我?想來是因為我來得遲了?”

行者道:“不怪!不怪!”

那妖怪說道:“既然是不怪我,怎麼就丟了我這一跌?”

行者道:“你怎麼就這等小家子樣,一進來就直接要摟我親嘴?我是因為今日有些不舒服,若是像平時身體好的時候,就起來開門等你了。你可以脫了衣服這樣睡覺。”

那妖怪不理解他的意思,真的就去脫衣服了。行者跳了起來,坐在了那淨桶上。

那妖怪依舊又來床上摸了一把,卻沒有摸到人,就叫道:“姐姐,你往哪裏去了?請脫衣服睡吧。”

行者道:“你先睡,等我先出個恭。”

那妖怪果然就先自己脫衣服上床了。

行者忽然歎了一口氣,說了一聲道:“造化低了!”

那妖怪說道:“你煩惱什麼?造化怎麼就低了?我來到了你家後,雖然是吃了一些茶飯,卻也是沒有白吃你家的。

我也曾經替你家掃地通溝,搬磚運瓦,築土打牆,耕田耙(ba四聲)地,種麥插秧,創家立業。現如今你身上穿的錦衣,戴的金飾,四時有花果享用,八節有蔬菜烹煎,你還有哪些兒不稱心的地方,這般的長籲短歎,說什麼造化低了!”

行者道:“說的不是這些事。今日我的父母,隔著院牆,丟磚頭扔瓦片的,很是在牆那邊打我罵我呢。”

那妖怪說道:“他們為什麼要打罵你?”

行者說道:“我父親說我和你做了夫妻,你就是他門下的一個女婿,結果全然的沒有一些禮數體麵。你這樣一個醜陋嘴臉的人,又會不得姨夫,又見不得親戚,又不知道你這雲來霧去的,到底是哪裏的人家,姓什麼叫什麼,敗壞了他的清德,玷汙辱沒了他的門風,因此就過來這般的打罵我,所以我才煩惱啊。”

那妖怪說道:“我雖然是有些兒醜陋,但若是想要俊時,卻也不難。我一開始來的時候,曾經跟他講過了,他願意了方才招的我,今日怎麼又說起這些話來了!我家住在福陵山雲棧洞。我以相貌作為姓氏,所以姓豬,官名叫做豬剛鬣。他若是再過來問你,你就把這些話說給他聽就行了。”

行者心中暗喜道:“那妖怪卻也老實,不用動刑,就供得這麼的清楚明白。既然有了地方、姓名,不管是怎麼樣也都能拿住了他。”

行者說道:“他要請法師來拿住你呢。”

那妖怪笑道:“睡吧!睡吧!不用理睬他!我有天罡數(三十六)的變化,還有九齒的釘鈀,怕什麼法師、和尚、道士?就是你老子有誠心,能把九天蕩魔祖師給請下界,我也曾經跟他做過相識,他也不敢把我怎麼的。”

行者說道:“他說請了一個五百年前大鬧天宮姓孫的齊天大聖,要過來拿你呢。”

那妖怪聽到了這個名頭,就有了三分害怕的說道:“既然他是這樣說的,那我就去了吧,咱們兩口子是做不成了。”

行者說道:“你怎麼就要去了?”

那妖怪說道:“你是不知道,那鬧天宮的弼馬溫,是有些本事的,隻恐怕我弄不過他,到時候低了名頭,不像個模樣。”

他套上衣服,打開了房門,就要往外走,卻被行者一把給扯住了。行者用另一隻手將自己臉上抹了一抹,現出了原身,喝道:“好妖怪,哪裏走!你抬頭看看我是哪個?”

那妖怪聞言轉過眼來,看見行者齜牙咧嘴,火眼金睛,磕頭毛臉的,就像個活雷公似得,慌得他手麻腳軟,刺啦的一聲,掙破了衣服,化成狂風脫身給逃跑了。

行者急忙上前,抽出鐵棒,望著風打了一棍。那妖怪又化作萬道的火光,直接轉向他的老巢跑了去。

行者駕上筋鬥雲,隨後就趕了過來,叫道:“哪裏走!你若是上天,我就趕到鬥牛宮!你若是入地,我就追到枉死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