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寧定眸看著他,有些急了,寒著聲音道:
“顧硯安,你要是想死!我現在就能給你一刀,然後再去陪你!”
他愣了一瞬,似乎聽明白了她的話,不再掙紮。
蘇景寧處理好了傷口,才繼續為他施針,幫他強行鎮壓血蠱。
血蠱暫時被銀針封住,又封住了他的五識,就像強行封閉了他感官內心。才壓製住了他凶殘暴戾的情緒。
他看向蘇景寧,明明已經封住了情感,可看向他的眼神卻透著無盡的悲意,內心似是承受了極大的打擊和情緒,帶著濃烈的不安和恐懼,眼角落下一滴淚。
他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你看看我......”
蘇景寧看出了他想說什麼。
她心底微震,感受到了他近乎透進骨子裏的悲傷和不安。
看看他?
他想說什麼?
亦或是自己作了什麼,讓他感到了不安,因為血蠱,他能將他一丁點兒不好的情緒無限放大,磋磨著他。
蘇景寧輕輕擁住了他,不明白他想說什麼,卻想給他安心。
取過一旁的銀針,落下最後一針,他才暫時睡去。
她守在一旁,每隔半個時辰,替他紮一次針。
他在昏睡間,一直夢魘,神情痛苦,連聲音都透著難過。
一聲又一聲喚著她的名字。
蘇景寧黛眉微蹙,沉靜的眸底帶著疑惑,猶豫了一下,起身走到了那個上了鎖的匣子旁,取下頭上的銀簪,輕輕撥弄了幾下,解開了銅鎖。
裏麵放置了厚厚一遝本子,上麵細細記載著日期,每一件同她一起做過的事,字跡一如他人,蒼勁工整,可最上麵的幾本,卻不斷有著更改,他的記憶似乎開始模糊了。
蘇景寧仔細看著,在那些記錄中察覺到了不對。
他的記憶裏,除了他們二人,好像還有另一個人。
他說,寧寧好像總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
那個人對寧寧很重要,她會貼身帶著那人送的禮物,從不取下。
偶爾會與他說一些他沒做過的事,卻又說是他做的。
可他不是他。
他想問寧寧那人是誰,卻又怕聽到答案,因為他將她看的太重,他無法承受那個答案。
蘇景寧淚滴落,在紙上暈開。
原來,他從她們一開始重逢時,便察覺出了她的不對勁。
所以,一直以來,他從心裏把自己當成了那個人的替身,覺得她愛的不是自己,她在意的也從不是他。
而是透過他,去看一個不存在的人。
他如此驕傲矜冷的人,究竟有多痛苦,才會將自己逼成這般模樣,近乎祈求告訴自己看看他。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生了心病了,血蠱遇上他的心病,他想阻止,可還是讓它無限擴大瘋長,最終一發不可收拾。
她怎會不在意!
蘇景寧捂住心口,眼角的淚不受控製的落下,一字一句看著他的描述,心痛的近乎麻痹。
他病了那麼久,她竟從未發現。若她早一些察覺,或許他便能克製住血蠱。
蘇景寧將本子收好,坐回到他的床前,垂眸時,眼淚滴落在了他慘白的臉頰上。
她緩緩靠近他,輕輕在他布滿烏痕的麵上落下了一個吻,聲音哽咽。
“對不起.....”
現在才發現你原來如此在意我,才發現你病了那麼久。
蘇景寧施針,讓顧硯安昏迷了三日,封了他的五識三日,雖然極為困難痛苦,可顧硯安還是撐了過來,熬過了血蠱發作。
第四日,他漸漸恢複清醒,蘇景寧才解了他的五識。
“清醒了?可能聽見我說話?”
蘇景寧在他麵前晃了晃手,溫聲問道。
顧硯安點了點頭,沙啞著聲音不敢看蘇景寧。
“對不起......”
他血蠱發作,她定然發現了他這些日子瞞著她的事,她會生氣,她向來最氣自己不愛惜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