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拉著媽媽手指,一起去廚房。一扇單開的木門往裏開門,門後是一個大水缸,風箱鍋灶,地上的柴穫。一覽無餘。
媽媽解開鍋蓋,把高粱杆篦子上的窩窩頭紅薯和一個雞蛋揀進筐裏。又把篦子和木籠屜拿出來盛了一碗飯。
“再盛一碗”見娘盛一碗飯要蓋鍋蓋雲兒趕快說。
娘看雲兒“你吃完再盛”
“娘一起吃!”小雲兒堅定的說。走過去小胳膊一邊一個捧起饅頭筐。小心翼翼一步步走。
“盛兩碗飯,和娘一起吃!”雲兒頭也不回補充說。
因為這個高粱杆小筐對不到兩歲的雲兒來說有點大也有點重。雲兒沒回頭看到娘什麼表情,隻是才出廚房沒走兩米看到娘端了兩碗飯超過雲兒大踏步蹭蹭蹭把兩碗飯放到堂屋桌子上,又回頭蹭蹭蹭走過來,一手接住雲兒兩個小胳膊架著的小筐,一手牽著雲兒走回去。
走了這麼幾米雲兒胳膊有點支撐不住了,幸好媽媽接著,不然掉地上都是土怎麼吃。自己這身體還是太小了,虛歲3歲其實隻有一歲九個月。
看媽媽把勺都擺好,雲兒伸出手給娘看。“手黑”
“你還挺好幹淨”娘給雲兒洗手,白瓷臉盆裏水黑了。
雲兒也不知道自己手幹嘛了這麼髒,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
“哥哥呢?”
“大哥上學去了,二哥在姥姥家住幾天”
“爹呢”
“河堤上去幹活了。”
原來爸爸去河堤上幹活了,前世雲兒家承包了果園管理了幾年,要結果了爸爸卻不包了,後來一二十年蘋果一直經濟效益很好,和雲兒家沒有什麼關係。想必現在還在承包。前世先是妹妹夭折後來媽媽精神狀態一直不好,到雲兒六歲時甚至去省城住了精神病院。
雲兒和哥哥妹妹也沒有媽媽教育引導,穿衣也不應時節,在別人眼中和傻孩子一樣。
那麼現在如果媽媽能恢複,爸爸也不用放棄果樹承包。
所有一切的改變,就在當下。
雲兒打定主意。小板凳上坐好開始和媽媽一起吃飯。拿起黑豆玉米麵的窩頭用手掰了掰,掰不動。想讓媽媽幫助,看到媽媽在剝雞蛋皮。
媽媽把白嫩的扒了皮的雞蛋遞給雲兒,雲兒把窩頭給媽媽,
“給我掰一塊”“吃雞蛋。”“嗯”雲兒接過雞蛋,小手一掰分成兩半,一半喂到媽媽嘴邊。一半開始自己咬一小口。
“一起吃”。
“我不吃,雲兒吃,嗯嗯嗯!”媽媽說完竟然哭了起來。
“不哭了,不哭了,吃雞蛋”雲兒趕快站起來,放下自己的雞蛋,給媽媽擦擦眼淚,又把半個雞蛋遞媽媽手裏。
看媽媽不吃,又爬到媽媽腿上,給媽媽拍拍背,摟著媽媽脖子。“沒事沒事,不哭不哭”。
“你妹妹找不著了,你姥姥說你妹妹死了,也不叫我看看!”媽媽傷心的訴說。
“在哪裏找不到的”
“在縣醫院裏”
“上醫院幹啥去了”
“小寧發燒了,給她打針去了”
“打了嗎?”
“打了,打了一黑家,也不退燒”
“啥病”
“醫生說是腦膜炎”
“能不能治好”
“醫師說,有了能治好,有了治不好,有了治好了就傻了”
“嗯嗯,傻嘍不好,續哥哥傻,別人笑話他”
續是雲兒堂兄,比雲兒二哥大一歲,因為小時候高燒沒有恰當的治療,智商不高,一輩子也沒有取上媳婦。
“你咋的知道續傻?”
“別人說的。咱寧不傻哈,咱寧不傻!”
“唉!要是當一輩子傻子也是不好”
“嗯!嗯!咱吃飯,吃完飯送她”
“咋的送她,都找不著了”
“有法,有法,先吃飯。”
雲兒指指自己說:“姐姐”,又指指娘,“娘,一起送”
正說著,咕嚕嚕,雲兒肚子想了起來。
“嗯嗯,行!”。聽到媽媽平靜下來,雲兒把娘手裏的雞蛋拿起來又喂到娘嘴裏。
雲兒從娘身上下來,坐回小板凳上。拿起自己的雞蛋勺子,米湯雞蛋一起吃。
很快娘倆吃完飯。娘去洗碗,雲兒想著前世,女兒養的寵物死了,每次哭的撕心裂肺的都會帶她去一起埋葬,有個告別儀式。過幾天就好了。
妹妹夭折在農村是不葬入祖墳的,這輩子來哄媽,也陪媽媽一起把妹妹的東西帶上建一個衣冠塚把,這樣媽媽以後有個思念寄托的地方,不至於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