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山離海市市中心距離35公裏,山脈隆起十餘個小山峰綿延20多公裏,半山腰有一處觀景平台,齊嚴站在邊緣靠著石台抽煙。
他身後是一座小型教堂。上世紀洋人在這裏臨時建造的,後海市富商共同出資修建融入了中國建築的風格。教堂五色玻璃大小不一,神像各異。教堂頂端集羅馬、希臘、哥特式建築風格,清水壁和鬥角地磚為中國民族式,琉璃瓦則為中國宮廷式。
齊嚴一手捏著煙,一手打電話。呼出的白煙嫋嫋隨風飄進身後的教堂玻璃,說到某處的時候他站直了身子,低頭隨手抖了抖煙灰。晚風帶動了他的衣襟,一身雙排西裝扣被主人不耐煩的解開,他眯了眼對電話裏說,“宋時旺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必要的時候指引老九的人把人接過來,也許她會想見見。”
電話裏的人是齊家一個分支的副手恭敬的應答之後又問,“如果彭主席攔著呢?”
彭主席說的是周棉的大舅彭廣和,現任三角洲商會的主席,掌管海市的經濟命脈。
餘山附近沒有高樓,觀景台視野很廣。齊嚴遠眺天上影子般的月亮,把快要燃到手指的煙暗滅,神色冷靜,“現在攔,已經晚了”
從山腳下迎著月色而來的一輛車出現在齊嚴的視線裏,他掛斷了電話俯瞰車輛的行徑,判斷著車主的心情。蜿蜒的上坡,周棉開的很穩。來的路上她把一切又梳理了一遍。車輛停穩之時,齊嚴鄭重的把西裝扣係好。像是迎接一位非常緊要的貴賓,帶著最炙誠的心意,踏著隻有車燈將暗未暗的光線走過去。
他幫周棉拉開車門,以為又要招來她的抱怨,畢竟大晚上讓人開了那麼遠的車過來。他已經做好迎接小貓鋒利的利爪,齊言輕笑的想先把人哄住,“是哥哥不好,讓你...”
把撲過來的人摟進懷裏的時候,齊嚴臉上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住。眼裏滿是震驚,壓住下巴,低垂的眸中有一絲不確定。
“棉棉?”
頂級的跑車是需要插鑰匙點火的,美名其曰古老的儀式感。周棉來不及拔鑰匙熄火,她從擋風玻璃裏看到齊嚴踩著格外莊重的步伐向自己走來,猶如古老城堡打開城門的騎士,高視闊步隻為自己而來。
周棉壓抑了2天的內心在這一瞬間突然釋放,像開閘的洪水。委屈、迷茫的情緒快要將她淹沒,像落入海裏求生的人。
她看到齊嚴走過來,猶如海裏救命的浮木。
她猛地撲進齊嚴的懷裏,雙臂環抱他的腰。勒的有些緊,不給兩人之間留一絲縫隙。
齊嚴感知到周棉的情緒,立馬回抱上去。餘山的秋風帶了些許初冬的味道,蕭瑟寒冷。齊嚴緊緊的把周棉埋進懷裏,低頭哄著。
“跟哥哥說,怎麼了?”
懷裏的人拒絕溝通,齊嚴耐著性子又說,“山上冷,咱們進車裏說好不好?”
周綿的頭發動了動,反複摩擦著考究的西裝布料,搖頭。
齊嚴隻能看到周綿的頭頂,昏暗的半山腰幾乎沒有什麼采光,靠著一輪彎月勉強視物。他吻了吻周棉的發旋,聲音愈發的柔。像哄小孩子從封閉的帳篷裏出來一樣說,“知道哥哥為什麼約你來這兒?”
周棉點頭,腦袋從懷裏偏了偏,露出兩隻眼睛望著遠處,喃喃道,“...這是我最後春秋的地方。”
小學時代周棉一直是跟家教上學,也不局限於學什麼。音樂畫畫數學外語,想學什麼都行,周棉也樂得這樣。她喜歡學的東西很多,老師也都幾乎是業內知名的人物。可媽媽擔心自己脫離同齡人太久,有心理健康問題。所以特地和老爺子求了讓周棉在海市穩定的上了幾年中學。直到16歲那次遇襲,周棉在一所公辦初中度過了平凡又快樂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