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徹雲敏銳的知覺讓他早就注意到了楊辰熠在他身上短暫停留的目光，眸色黯淡一下，但依然沒什麼動作。謝潯默正巧碰到他的目光，然後又用平時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瞥他一眼，把目光投向別處。
白程適時地接上，但似乎答非所問：“楊小少爺，有沒有可能，我是個職業駭客。”
楊辰熠：“哦，我知道，你不就是編程……啊？！駭客？黑客？”
還是他，語氣陡然一變，充滿了崇拜：“蛙趣！我想過你為什麼搞電腦手機那麼厲害，但是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啊，這波是我在地核層了……駭客，真是泰褲辣。”
白程挑眉：神特麼“地核層”。
她咳了一聲，正色道：“所以現在我這裏就這麼個情況。照夜你有什麼想……算了你肯定不想說話，那我這麼問：有什麼現在可以說的嗎？”
被點名的燕徹雲這才開始斟酌，很快就給出了答案：“有。”
燕徹雲暗暗地組織了一下語言：“沒有他們的眼線。”
白程看了一眼謝潯默：“有的話現在應該也沒了。”
燕徹雲沉吟片刻：“……一般靠他們本地的分組織。這個地方沒有它的分組織。”
白程了然：“所以你這晦氣玩意兒才不遠千裏從一線地區跑到這個小破地方來，就是為了這個？”
燕徹雲：……
他其實對白程的陰陽怪氣無感，但看到楊辰熠有些深以為然但礙於本人在場又有些不敢苟同的表情，心底有些不爽。
最終他還是沒說什麼，算是默認了。
白程咂咂嘴：“那問題出在哪？”
她轉向謝潯默：“胤叔不會把我們賣了吧？”
謝潯默聞言，無辜地衝她笑了一下：“不好說。是我也不一定呢。”
白程臉色變了變。
燕徹雲突然毫無征兆地插了一嘴：“不會。”
眾人——應該除謝潯默外——都困頓地看向這個寡言的年輕男人。
燕徹雲：“……不是他。”
楊辰熠挑眉：“那徹雲哥覺得是誰？”現在他一口一個“哥”已經能夠做到很順嘴了。
燕徹雲想起昨晚陪舒玄胤在露台上吹的冷風，淡淡地回答道：“問題出自你們。”
白程和楊辰熠：“哈？”
沒人注意到，謝潯默聽完這句話，臉上固有的笑意在一瞬間像是被黑洞吞噬了一般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冷漠和一絲微不可察的意外。
楊辰熠板起臉，收斂了平日的吊兒郎當，嚴肅地說道：“徹雲哥，我們能有什麼問題？飯可以亂吃，玩笑不能亂開。”
白程倒不是這麼覺得：“不不不，照夜不是個會開玩笑的人。比起直接質疑照夜這麼說的用意，我倒是更在意他這麼說的原因——誰提出，誰舉證。我想看真相。”
楊辰熠的腦子比草履蟲複雜不了多少，聽到白程這麼說，便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隔著一張茶幾看向燕徹雲，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人。
這時他的視野中突然出現了一隻手，徑直拿走了茶幾上果籃裏的一把水果刀。刃身鋥亮的寒光從他麵前一閃而過。
接著他聽見白程倒抽了一口冷氣：“謝……謝潯默……？”
楊辰熠轉頭，看到這一幕，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他看清的一瞬間凝固了。
謝潯默右手攥著鋒利的水果刀，刀身過半的部分沒入他挽起衣袖所露出的左上臂。殷紅的血跡從狹長且深可見骨的傷口處滲出，沿著他有些病態得蒼白的皮膚蜿蜒下流，像是在地獄深處徘徊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