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潑灑在雪白的甲板上。
阮陽腳一軟,跪了下去,朝著季明鬆的方向爬了過去。
許列當在混亂中扣動了扳機,距離太近,子彈從兩人身體中穿過,落進海裏。
許列當知道,他今天是逃不了了。
他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中是瘋狂的笑意,對一步之遙的阮陽做了個口型:“永別了,小表弟。”
在阮陽悲憤驚怒的目光中,許列當用力一蹬,抱著失去意識的季明鬆一起撞進海裏。
“啊!!!!!”
阮陽目眥欲裂,爬到甲板邊,半身蹭進了溫熱的血泊中。
“季明鬆!季明鬆!!”
海浪中散逸著一股血水,很快被海水衝散、稀釋,不見一絲痕跡。
阮陽大喘了一口氣:“不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不可能。”
阮陽扶著欄杆站起來,死死盯著海麵,眼中漸漸絕望,“噗通”一聲,直挺挺墜進了茫茫然的蔚藍之中。
*
有人在拍打阮陽的臉。
阮陽睜開眼。
“吱吱吱!吱!”
一隻猴子露出欣慰的笑容。
猴子會笑嗎?
阮陽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看來他已經死了。
阮陽又閉上了眼睛。
他對死後的世界一點兒都不好奇,他隻是覺得愧對季明鬆,他不配上天堂,更不配有來世。
猴子圓溜溜的大眼睛寫滿了困惑,偏過頭輕輕啃咬它細長的手指,時不時撓撓身上,想到了什麼,轉身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猴子抱著一顆青色的椰子回來,放在地上,推了一把。
新鮮的椰子比籃球還大一圈,卻是實心的,在沙灘上滾了幾圈,硬邦邦撞上阮陽的腦殼。
“咚!”
阮陽靜止了幾瞬,猛地睜開眼,一骨碌爬起來:“我還活著?!”
猴子嚇了一跳,飛快的攀上旁邊的椰子樹,逃走了。
*
紅彤彤的夕陽又圓又大,緩緩沉入海麵,天空是一種飽和度很高的紅色。
阮陽在沙灘上找到了他的季明鬆,還撿到了一坨勉強喘氣的人形有害垃圾。
他們被洋流帶到了同一個海島上,海島麵積不大,阮陽繞著島走了一圈,發現這座島植被覆蓋率很高,還長了好幾顆椰子樹,應該不會被潮汐淹沒。
島上的猴群很友好,就是話有點多,圍在阮陽不遠處“吱吱吱”個不停。
最後猴群派出代表,就是發現阮陽的那隻小猴子,抓著阮陽濕淋淋的衣服,帶他找到了一個簡陋的小茅草棚子。
裏麵有幾瓶未開封的礦泉水,幾種基礎藥物,和壓縮餅幹,看樣子,是漁民在附近打漁時,臨時休息的地方。
阮陽跑回去,背著季明鬆到茅草棚子裏,把他放在簡易木板床上,用礦泉水幫他清洗了傷口,喂他喝了水,又吃了退燒藥。
阮陽坐在地上,守著昏迷的男人坐了一會兒,看他情況穩定,才起身,又出去了。
沒多久,阮陽拖著人形有害垃圾回來。
因為擔心季明鬆,阮陽走得很快,拉著許列當的一隻腳,把他拖在地上走。
許列當和季明鬆是被同一顆子彈打出的貫穿傷,在沙子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跡,又被不斷拍打沙灘的海浪抹平。
阮陽把長褲當做繩索,將許列當拴在茅草棚子外的椰子樹上。
許列當高燒昏迷,臉燒得通紅,醒了大約也沒什麼力氣,阮陽並不擔心他會掙脫。
把人捆嚴實了,阮陽又回到簡易木床邊,跪坐在地,守著季明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