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醫院住下來,季明鬆基本已經康複了。

他本來就沒受什麼傷,隻是被鬆鼠劃破的傷口泡了洪水,感染了,才看起來嚴重,他本來就強壯,一套治療下來,基本上就沒問題了。

倒是阮陽,拖著擔架,腳底傷得重,肩膀、手心也有不同程度的磨傷,還得在醫院多住兩天。季明鬆怕阮陽一個人住院寂寞,幹脆自己也不出院。

好在他們住的是私立醫院的特級病房,不擠占普通人的醫療資源,醫院也樂得供著季明鬆這尊金佛。

季明鬆站在窗邊,神色漠然的聽電話裏的男人彙報情況。

他淡淡的說:“派兩個人跟著,確定他真的回了老家。在當地監視一段時間,如果他有不老實的舉動,隨時彙報。”

“當當當——”有人敲門。

季明鬆還在想電話裏的事,聲音沉沉的:“請進。”

阮陽從門外探進頭來:“季總,午餐準備好了,送過來嗎?”

季明鬆看到阮陽,心情一暢,笑著說:“擺在花園裏吧,我看他們桂樹種的不錯,花開得繁茂,看著心情也好。你整天悶在病房裏,恢複得慢一些。”

阮陽點點頭,開著他的電動輪椅,去護士台傳話了。

*

阮陽這兩天,對於照顧季明鬆這件事,特別有勁頭,開始天天架著拐,一天幾遍在兩個病房來回蹦。

雖然隻是一牆之隔,幾步就到了,但季明鬆看著心疼,讓人買了電動輪椅回來給他。

阮陽添了座駕,日日跑得更勤了,季明鬆也樂得多親近他,兩個人對現狀都很滿意。

當然,阮陽是本著“站好最後一班崗”的心態,在竭盡所能的照顧季總,盡可能向合格的生活助理靠攏。

他在山上拿定了主意要辭職,不是說說就算了,而是真的準備一回到a市就辭職。

張姥姥的醫藥費攢得差不多了,他就是離開了季氏集團,去打散工,也可以勉強養活自己和兩隻貓。

更何況他現在已經不是應屆畢業生了。

他以後的簡曆上,工作經曆欄的第一條,永遠都是季氏集團四個大字,也算是給他鍍了一層金邊,或許會有小公司,看在這段工作經曆的份兒上,願意留下他。

*

阮陽開著電動輪椅,先到了病房外的私人花園裏,看著服務人員一道道上菜,等著季總出來吃飯。

桂樹下撒了一地桂花,金燦燦、香噴噴的,不會因為落花讓人悲秋,反而熱鬧又喜慶。阮陽駛到花樹下,俯身拾起一枝綴著幾攢花的桂枝,被桂香環繞著,漸漸分神。

季總真是個好人。

阮陽想,即便不提他們相識後,季總對他的種種照顧,與前日的救命之恩,便是他以後離開了季氏,履曆上也始終有季氏集團這四個字,終他一生,都受到季總帶來的蔭庇。

阮陽垂著頭,擺弄手裏的桂枝,花瓣細細散在他手上,金得那樣燦爛,仿若陽光凝聚出的精華。

阮陽翻手,細碎花瓣從他蒼白的手背上紛紛滑落,他看著空空的掌心,陽光從指縫間落下,投到地麵金燦燦的花堆上。

阮陽想,他怎麼能妄想留住太陽的鍾情呢?

太荒謬了。

碰觸過陽光,已是一生之幸。他應該把這份幸運珍藏起來,在漫長的餘生裏,他可以時不時打開這匣金燦燦的幸運,偷偷回憶這段時光。

希望季總能原諒,他這一份自私的小願望吧。

阮陽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