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阮大貴已經找上門來了,他應該如何解決,才能回到平靜的生活呢?

阮陽站在咕嘟咕嘟的咖啡機前,心亂如麻。

阮大貴當初就反對他考a市的大學,還為這件事打過阮陽好幾次。即便是阮陽向他保證,到了大學一定立刻找兼職,賺錢給他寄回來,也沒有用。

如果不是高考前,阮大貴又賭光了阮陽做兼職賺的錢,酒癮賭癮一起上頭,跑去搶劫,被警察抓了起來,阮陽根本沒機會擺脫他的控製,報考a市的大學。

阮陽知道阮大貴不會報警,但也不會輕易放棄抓他回去,上次能擺脫阮大貴,是出其不意,下一次,他還會這樣幸運嗎?

阮陽魂不守舍,聽見咖啡機的提示音,直接伸出受了傷的右手,去握滾燙的紙杯。

劇痛嚇了阮陽一跳,咖啡杯“啪”的一聲摔到地上,雪白的地麵上潑了一地棕色的咖啡液,暈開了一室馥鬱的咖啡霧氣。

牆角待機的掃地機器人,任勞任怨的從基座上滑下來,一行又一行擦拭地上的咖啡液,十分高效。

阮陽蹲在地上,手裏還捏著一次性的咖啡杯,看著掃地機器人發呆。

一雙純黑色的皮鞋走進了阮陽的視線,男人低醇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你需要幫助嗎?”

阮陽後知後覺的抬頭,看到季總站在他麵前,神情嚴肅認真。

季明鬆看著男孩,又重複了一遍:“你需要我的幫助嗎?任何幫助。”

阮陽捏著紙杯站起來,低著頭避開了相交的視線:“不,不了,謝謝季總,我自己可以收拾這裏。”

季明鬆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今天早上一回到自己的身體,就讓人去查,阮陽昨天都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但調查結果需要一些時間。季明鬆又動用了關係,去查阮陽昨天或者今天早上,有沒有報案記錄。

季明鬆很快得到了回複:沒有。

在什麼情況下,一個人明明遭遇了惡性暴力事件,卻選擇沉默呢?

如果阮陽是小孩子,他或許是害怕老師家長的批評,所以選擇隱瞞。

但阮陽是一個已經參加工作幾個月的成年人,沒有不良嗜好,人際關係簡單至極,他為什麼不敢報警呢?

他在害怕什麼?

季明鬆在辦公室裏坐了一上午,默默的注視著工位上魂不守舍的男孩,他一動都沒有動,靜的像一座山。

一座外表寂靜,內裏卻翻滾著炙熱岩漿的火山。

他的……熟人,在他的眼皮底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受盡了委屈,他卻不能問、不能關心,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既陌生,又挫敗。

阮陽背過身,將紙杯扔進垃圾桶裏,又走到水池旁洗手:“不好意思季總,我自己可以收拾好這裏,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

這樣的舉動很失禮,但阮陽腦子太亂了,麵對季總又有一點兒心虛,隻想一個人呆著,也不顧上太多。

水流的聲音很大,足以掩蓋住腳步聲,阮陽洗了半天,覺得季總應該已經走了。

水花飛濺到阮陽的臉上,他眼睛有些酸,使勁眨了眨,把不合時宜的淚咽了回去。

關上水龍頭,阮陽雙手拄著水池站了一會兒,右手掌心很痛,但疼痛是好事,他在疼痛中成長,疼痛能幫他清醒。